她与他的婚礼就这样过去了。很多年过去,细节她已忘记大半,只记得她努力地配合着所有人。

感谢苍天没有为难她,在这个由凄风苦雨相伴的夜晚里,她死了……却又活过来了。

……

面对陌生殿堂的那一刻,如死水一般的心脏居然起了波澜,她第一次打了退堂鼓,第二次在人群里寻找曾经挽救过自己的眼神。

师弟没有来,他也必定不会来了。

自己……让他失望了。

透过昏红的帘幕,望着身边那位即将占有自己后半生的男人,她突然骂起自己做了异常草率的决定。

为其他人——也许不值得爱的人,牺牲自己,真的值得吗?

心神溶入和谐与阶级分明的小丑宴会里,她被神情惬意的男人肆意欣赏着,然后她的手臂顺其自然地勾住他的脖子。

一声尖锐的起哄,掀起了更多不怀好意的催促,她被男人环住腰,再温柔地抱起来。

“我……”她颤抖着,在他耳边悄悄地说,“我想一个人……”

没有机会了,没有机会了……

她从男人的眼里只看到这几个字。

泪雨飘洒,为神圣的婚姻增添了这对新人苦尽甘来的感人味道。

“师姐,”令她惊喜的是,直到目前他仍没转变到更亲切的称呼,“哪怕是害怕,但这一次终于是为我哭了吧?”

仪式出奇地低调,因此在无人妨碍之下,一系列流程正有条不紊地进行。

他的平和态度成为她的唯一慰藉,她也能由身体的接触感知到他的忐忑不安。

就这样,她被男人送到了他的房间。

从此,她就要跟他睡在这里。

……

“我不喜欢的人无论对我做什么,我都不会喜欢。”

安然之心的无谓挣扎把静谧的夜晚搅拌得喧嚣不已。

她坐在床边,回味着说完这番话的真正结局。

“我今天很开心。”

结果,身旁响起了她郎君的嗓音。

“能娶到心爱的女人,哪个男人不开心啊……”

泪花被男人温暖的手掌拭去,她展颜一笑,尽力为洞房花烛夜涂上纯洁的颜色。

不太确定这缘分是否深拂天意,但事已至此,她现在就要已人妻自居了。

陆煜杨很是满意聪明女人的觉悟,要知道,他对慕迎雪的迷恋简直已经到了要喝她洗澡水的程度。

对那位师弟怀念却不执念,慕迎雪已经处理得足够合理,那他也不会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在她身上。

“师姐会抗拒吗?”

没想到,他会如此直截了当。

在夜晚,卸下一切束缚,她必定在劫难逃。

她也明白,只要撑过今晚……

可是……她还做不到。

“不用担心,我还是处子之身。”

这句话,在婚礼当日,无疑是对男人崇高的馈赠。

陆煜杨发自内心地长舒一口气,再温和地笑着:“这是个好消息,也可以说,我是这世上最幸福的男人。”

慕迎雪则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

她曾与某人在命运的捉弄下撞个满怀,可他没有珍惜,而自己也过于拘束了。

“师姐的意思,我明白,师姐究竟想要什么,我也明白。师姐你能慢慢接受我就好了。”

令她在每日氐惆中度过,那他便成了天下的罪人。而且,他若强硬制造些什么,她会对活着丧失兴趣。

挥散眼里渐行渐远的背影,慕迎雪舒展开眉头,像是接受他宽慰自己的看法,抿嘴笑了笑,说道:“你就是个烂人,都这个时候了,还说假话。”

完全被欺骗了,他本来也早就意识到。

“我是什么样的人,师姐早就明白……”陆煜杨站起身,开始脱衣,“谁也没逼你做这个选择。”

“当初发生了什么,我都知道。”见陆煜杨只是因为发热而褪下外衣,慕迎雪悬着的心也慢慢放下来。

“那师姐为何要嫁给我这样的人?”

陆煜杨坐回她身边,玩味地问道。

“凤山堂会迎来百里河西的结局,你也就是以这个手段来威胁我,但我……从来都不是以宗门的安危为出发点。”

陆煜杨似乎想到了什么,面部惊恐地望着这个女人。

慕迎雪应该找到了连他自身都没察觉到的弱点。

“是……是为了他?”

为了填补岁月的缝隙,他绞尽脑汁,唯一的对手是他,唯一的破绽也是他。

“如果我嫁给你,他会心无旁骛的。”

“为什么?”

“他会想方设法地超越你,然后把你杀掉。”

很遗憾,陆煜杨居然从他们两人身上看到了伉俪情深四字。

“假如你现在杀了我,自然是最好,”慕迎雪朝他靠近,用手捧着男人的脸颊,“或者,今后……让我努力爱上你吧。”

少年欠太多人一个复仇。

为了刺激正在前路徘徊不定的自己深爱的少年,极端的女人做了极端的事。

很难去理解,但它在现实中真实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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