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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就算是没有任何人期待也会循规蹈矩地如多米诺骨牌那样按部就班将未来的每一秒推进到名为「当下」的现实当中的劳工。

夜晚如约而至。

幸好我们所在的牢房不是地牢样式的,姑且剩个高窗透着天光好让人分辨白天黑夜。

现在,明月高悬。

尽管牢房内没有灯但也不至于一片昏暗。

安静下来时反而还意外地让人感觉清亮。

“话说回来,从白天到现在怎么一个看守都没见啊?不需要巡逻什么的吗?”

呆了一天到现在我才想起来这个问题。

不单仅限于巡不巡逻的问题,牢饭没人送其实才是最关键的。

“随缘。”

老爷子漫不经心地抛出两个字。

“今天是没有,约莫三四天一次,送餐的家伙会来......哼,他们送进来的东西也就比草席稍微好上一些,别在这方面上作指望。”

...那个,老爷子确定是在食物方面上作比较吧?

当然对我来说饿一会其实无关紧要,以前埋头加班一天过去没能吃上东西也是常有的事情。

哦,区别只在没得吃和没时间吃罢了。

“那既然没有看守也没有巡逻,现在天也黑了,该是行动的时候了吧?”

“这里没有看守不代表外边没有。”

老爷子板着脸直盯牢栏外也不知道他从那空无一人的走廊里能看出什么玩意来。

我琢磨着还准备再说些什么的时候老爷子忽然又开口:

“从这里出去以后,右拐直出即到这座牢堡的入口。但想要逃离这里那只不过是起点。

走出牢堡的门口,是仅一条阳关道的河口独桥,有无数杀手把守。

也不是没人想过跳河泅水游离,然而河里只有等待着傻子自投罗网的豢养鳄蛟。

退一万步,就算能够跨过独桥成功闯出牢堡的警戒范围,在他们的集中园区里想要生还依旧比登天还难。”

老爷子说完扭头带着一种「若是你你有信心做到吗?」的眼神盯着我。

是询问吧?这时候应该像回答长辈或者老板那样哪怕是口头应承也要拍拍胸脯说「没问题!」么......

“老爷子,好像对这监牢挺熟悉的样子啊?”

“哼,你是不是忘了我是预言家?”

“喔!预言家还能看到这种事情哈。那既然那样的话,老爷子我还想顺便问一下.....”

“有话直说有问题就问,用不着扭扭捏捏的。”

老爷子都这么说了于是我索性说明白了。

“那个,跟我一起被抓进来的应该还有我的同伴,我想问问她们在哪。”

谈不上去救薇托莉雅和丽薇儿,我现在搁牢里都得靠老爷子帮忙才看得到出去的机会更别说让我去把薇托莉雅和丽薇儿带出来了。

不过知道她们的情况好歹能够方便汇合,避免像是无头苍蝇一样地乱找一通节外生枝。

“你的同伴?不晓得。”

老爷子痛快地摇了摇头。

“不是说预言家嘛老爷子?”

“预言家也不是神,只是受神之眷顾能看到未临之事。老夫只能看到神给我看到的,并不是想知道什么就能看到什么。”

“好吧......”

仔细一想也是,这样大概也能从一定程度上解释了为什么预言家预言不到自己究竟要在牢房里面呆多久了吧?

我和老爷子的交谈间话音稍落,牢房里空出来的几秒沉默的留白中听到了稚嫩的呜咽声。

“唔、嗯...我......”

注意到是来自于墙角于是我和老爷子立刻靠了过去。

“醒、醒了?”

老爷子轻轻将小朋友的背托起,将耳朵贴近孩子不断努力颤动的干涸嘴唇边想要听清他说的是什么。

——怎么搞得小孩刚醒过来就像是要死了一样嘛!

“哎老爷子,他只是躺了太久滴水未进渴了吧,我这有能恢复点体力的道具......”

我搁平常别腰包的裤腰带上附近摸索了一番最后找到了藏起来一直没有用到的小药丸。

类似于这样的玩意是探索者必备的药品,基本在战时应急使用,根据功能性分类有疗伤、补充体能以及强化能力等不同作用。

而我身上带着的则是一般的食品功能药丸,若是为战斗而准备的话我会准备上一小盒。

被暗算抓紧牢里属于不可预料的突**况因而身上就只剩下这一颗,搁老爷子面前我也不好意思拿出来自个吃了所以姑且留到了现在。

接着好不容易把药丸塞进小朋友的嘴里让他咽。

不至于像士力架广告那样吃一口直接恢复活力变成猛男但效果也算是立竿见影。

小朋友立刻激烈得咳嗽着从老爷子的怀里坐起。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怎么了?没事吧?!”

老爷子紧张地用手帮孩子顺着背,接着病患家属审判庸医的眼神马上落到我身上。

“是什么情况?!喂!你的药灵不灵啊?!”

“嗨呀,又不是有毒,只是呛着了而已。药丸吃下去作用是有些冲啦,就跟喝不惯酒的小孩忽然闷了一大口二锅头的道理一样。”

之所以了解是因为我头一回试着把这玩意当陈皮丹样式的零食吃的时候也挨过这么一次,实际吃习惯就没事了。

果不其然就像我说的那样小朋友的确只是被药效释放的冲劲给呛着了。

“咳咳咳...辣.....”

摸着喉咙像小狗似的把舌头吐出来晾了晾孩子才算是缓过来。

于是乎发现.....

“诶...?身体......?”

“没事吧?有没有感觉身体哪里有不舒服?”

面对老爷子关切的询问,小孩先是难以置信地看了看自己的双手,然后又用双手在脸上「啪」地打出清脆响声。

“没事!我...我还没死!太好了老爷爷,我...我还以为我要死了呢!”

欣喜的小朋友一把扑到老爷子的怀中,濒死复生捡回一条命的惊喜让孩子不禁喜极而泣。

若不是头发花白的老头头上缺一对跟小孩一样的兽耳,那简直就是亲祖孙俩了。

这种时候我当然不会自讨没趣地去打扰老爷子和小朋友的感人时刻。

在旁边只是看着我也大受感动。

大概医生们尽心尽力为患者治疗而努力所为的就是想要看到这样的病患痊愈后亲属团聚的场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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