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睛湿润,但却倔强的不肯流泪,嘴角微扬,绽放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永宁会努力的。”
说话间,永宁那沉重的倦意全无,她极力的抬眸张望而去,仿佛要将那些熟悉,或是生疏的面孔,一一印进脑海,牢牢刻在心底...
这些曾经守护过她的人,她都会记得,也绝不会忘却!
苏卿静默伫立,望着永宁那坚韧的模样,明澈平和的眼眸中,泛起了一丝微微的涟漪。
曾几何时,她也是这般的...心若朝阳,血似烈焰。
如今的苏卿,早已淡忘了那份炙热与执拗,亦随着岁月蹉跎,化为了淡泊与宁静,好似一潭幽泉,很难再掀起任何的波澜。
抬眸望向那昏暗无光的穹顶,其间看不到一颗星辰闪烁,曾经那温润柔和的月华,也已然不见了踪影,只余层层翻滚着的灰黑云雾笼罩,阴冷而寂寥,透露出苍茫荒芜的气息。
时间缓慢流逝,整座残破的古城,开始陷入了一片死寂,而其中几乎所有的生灵,好似都静下了心来,仔细且贪婪的享受着一片难得的宁静与祥和。
直至那天边的一轮朝阳升起,那一缕曙光照亮了整片天宇,也驱散了那厚重的乌云,带来了一缕光明。
可这片温暖的光亮,却不曾给此城众生,带来哪怕一丝的憧憬与希望。
“——!”
一道凌冽无形的磅礴剑气,似是自那虚空横渡而来,刹那间横贯了这整片天地,携卷着摧枯拉朽之势,轰然斩落在那微弱不堪的法阵之上,顷刻间,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巨响。
霎时间,一圈圈肉眼可见的波纹扩散开来,那原本就摇曳不稳的法阵之上,瞬间便被撕裂出了一道巨大的豁口。
可那剑势未减分毫,仍携裹着毁灭性的恐怖威压,径直劈向了那早已沟壑累累的城墙,那一剑所过之处,整片大地都在猛烈的颤动着。
而那早已久经风霜和战争洗礼的城墙,也随即龟裂蔓延,眨眼间,那高达百丈的雄伟城墙,便轰然崩塌,连同着那无数士卒以及将士,在这滔天剑势之下,化作了漫天的血雨碎末。
而那剑气纵横,肆虐八方,仅仅是余威扫过,便使得那近乎百万的生灵化作了磅礴的血雾,只余下一片极为狼藉的辽阔废墟。
不过一瞬之间,这座屹立千年的古城,便沦为了一片尸山血海,鲜血浸染了整片土壤。
“啊——”
残存者们那些凄厉的惨叫声回荡在天际,这里俨然成为了人间炼狱,哀鸿遍野。
“莫要留下任何。”
一缕浅淡的话语,自那天穹缓缓飘落,温润悦耳,却也冰寒刺骨,带着森然杀机,使得这方天地的氛围陡然一沉,“攻伐此城,已耽搁了太长时日。”
一道青衫染血的颀长身影临空而至,其周身环绕着凛冽的剑罡,衣袂舞动间,有雷霆炸响,其手中握着一柄漆黑长剑,犹如墨玉般纯粹。
他的眼眸漠然的扫视了一眼脚下的那一片断垣残壁,却也不再出剑,虚空一战耗费了他太多的精力,否则不至于连一座城,都无法摧灭。
剩下的,交与那些身份低贱的散修便是...
而听闻此道话语,城中那些侥幸存活下来的修者们,四肢百骸也已尽皆陷入了那无尽的冰寒,他们知晓,这一句‘耽搁了太长时日’,所指代的究竟是什么。
他们曾经仰慕的那位年老长辈,如今也只怕已经殒落在了那无垠虚空,否则,此人断然不会在此刻突兀降临,且一剑屠城。
如今城中,最强者也不过破虚境五重...
而还没等他们做出任何举措,无数的剑芒自那高空坠下,铺满了天地,宛若暴雨倾盆,每一道剑芒,都夹杂着无匹锐利的锋芒,带着一股足矣让人头皮麻烦的惊悚感觉。
“杀!!!”
尚还存活着的修士们,也自然不会引颈待屠,他们纷纷祭起了法宝抵御,眼底早已尽是赴死之意,那嘶哑的怒吼声震颤天地,悲凉而又决绝,带着无穷无尽的愤怒,以及那浓郁的不甘。
此刻,好似无穷尽的流光坠下,一道道穿着各色甲胃,无情而又冷漠的修士身影于那透着血雾的烟尘中浮现,而其中修为最低的,也已臻至观玄...
“尔等背弃众生之徒...”
这是一位浑身浴血,紧搂着道侣残骸的男人半跪于地,他目眦欲裂的望着那些不断坠下的流光。
“我要你们...为此...血...偿!!!”
男子血泪两行,怒火冲霄的嘶吼着,其音如同洪钟大吕一般,振聋发馈,使得这一片天地间的每一寸空间,都回荡着他那愤怒到癫狂的低吼。
“去,杀了他。”
一位黑衫修士眼神淡漠的扫视了那男人一眼,话语无情的吩咐了一声。
旋即,身后便有着数道身影便化作了一抹虹光,朝着男子袭杀而去。
此刻,也亦有许多古城修士祭出法器,拼死迎击。
自此,血战一触即发!
这片广袤的古老城池,在这一场惊世骇俗的厮杀中,彻底的沦为了人间炼狱,曾经的繁荣昌盛,早已不复存在。
一具具残缺不齐的躯体倒地,猩红的血液,在这片土地上汇聚成血红的溪涧,蜿蜒而流。
这是一场惨烈的大战,无论是散修、士卒、又或是曾经的王侯贵族,尽皆在这场血战中陨落,而这场战斗的结局,更是注定了他们的命运,唯一能够做的,便是在这片战场中,凄凉而又悲壮的死去。
断臂残肢不断的从高空上坠落,夹杂着一片覆盖了整座城池的血雨,洒落在那一座座残破的房屋内,染红了一块块破旧的石砖。
沉重的嘶吼声,响彻了这一整片天地。
那一幕画面太过于震撼与壮烈,以至于让从那城墙废墟中爬出来的少女愣在原地,怔怔的看着那远方,许久都未曾反应过来。
她的脑海,更是在这一刹那变得一片空白,好似先前的豪言壮语,已尽数化作了笑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