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鲁米为艾蒙斟上果汁,示意她不用拘束。
“请坐吧。”
艾蒙毫不客气一饮而尽。
“看你的样子,似乎饱受风餐露宿之苦。”
“哈哈,这是我自找的,来这里的一路上我可是边混赌场边前行,根本没有吃好饭,更别说休息了。那些地痞输了那么多钱当然不甘心,譬如在夜晚偷袭啦,在我的食物里下毒了,没有他们不敢做的事情,所以我只好不吃不睡咯。”艾蒙得意道。
“做这个看来比做猎人来得凶险呢。”
“不过看到那些家伙输掉后的哭爹骂娘的样子,就让我十分兴奋呢!这些放高利贷的恶棍,只有让他们穷困潦倒才能体会到世间的疾苦。”
“所以说,你更应该提防他们狗急跳墙!”
“哈哈!被我埋没的恶棍可比我狩猎的魔物还要多,比起猎人,我更适合做杀手呢。”
“杀手吗···哈,真是一个讽刺的词语呢。”克鲁米站起来走向窗前。“你知道,我是怎样认识小萨顿的吗?”
“这个,会长从来没有提过。”
“似乎对他来说不值一提,但是对于我而言,却是照亮了整个人生···遗憾,这么好的男人,却被罗丝那家伙抢去了。”
“看来会长说的不错,您果然对罗丝小姐有意见···”
“我是通过她才能够认识萨顿的,在曾经那个惨无人道的杀手培养基地中,我与罗丝是同一时期被抓进去的。那些杀手辗转各个城市用残忍的手段抓人,若是有阻挠者全部杀掉,以他们的身手连当地的骑士团都被连根拔起,根本没有人敢阻止他们的恶行。
或许是命运捉弄我吧,神灵给了我这副被诅咒的身体,我拥有的这个天赋能力实在太特殊了,很快被组织发现,然后,哈哈哈···我便沦为被他们随意摧残的实验品,那种饱受折磨,欲死不能的感觉,任何人都不会了解。之所以会憎恨吉尔斯,正是因为他们的委托,我才会成为实验品。”
“什么实验?”
看到艾蒙一脸疑惑,克鲁米默默脱下上衣,一直脱到只剩内衣为止。艾蒙虽然对克鲁米忽然脱光衣服的行为感到诧异,但也没有说什么,即使是同性之间坦诚相见,也难免有些奇怪。
“这个,就是我的天赋能力!”
克鲁米拿起挂在墙上的装饰剑,一剑将自己的左臂连根砍下,鲜血飞溅在墙上。此时她的眼神有些疯狂,但却异常的冷静,看她咬着嘴唇的样子,应该是在忍受着剧痛。
“这,您这是···”
艾蒙惊叫着,话还没有说完,克鲁米默默捡起地上的断臂,将断臂放在肩头,不一会,手臂居然与身体连在一起,伤口也消失得无影无踪,除了身上的血水,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好,好惊人的愈合能力!和史莱姆一样···”
吃惊之余感觉自己说话有些过分,艾蒙立刻闭嘴了,克鲁米有些惨然苦笑着。
“你能够理解吧?如果每天自己被大卸八块,看着身体各个部位散落在周旁,再看那些畜生一刀一刀刮着自己的筋肉,身上除了血红已经看不到其他的颜色,连死亡都成为了奢侈,每天犹如地狱般的重复持续着···”
听到这里,艾蒙感到毛骨悚然,甚至有些恶心的感觉。能够在这种状态下没有崩溃,究竟要多么坚韧的意志啊。
克鲁米默默拿起桌上的手帕,缓缓将身上的血擦干净穿上衣服。看着血淋淋的地毯,艾蒙仍然心有余悸。
“究竟持续了多少年,我都已经忘记了,我已经丧失了一切感觉犹如死尸一般。直到罗丝与萨顿相遇那天,萨顿将组织的人全部剿灭我才得救。或许当时他根本没有在意关在狱中的我,但是在我看到他的时候,像是看到了希望与光明!
我百般打探才知道他是古特纳的贵族,得知罗丝成天与他混在一起,我当时很不服气,但是身份卑微的我根本不能见到他。于是我开始学习剑术,打算终有一日能够得到地位并超越罗丝,让萨顿注意到我。或许是命中注定,我在偶然的机遇得到了这把剑。”
艾蒙看了看桌上的粉碎之刃没有说话。
“这剑只有我这种人才能使用,我依靠它与自身的特殊力量,很快在圈内闯出名望,一点一点爬上了高位,但在此时却得知他们结婚的消息。我没有去参加婚礼,我也知道,凭我这种身体,只能招来不幸,所以我放弃纠缠他,直至成为公会的管理者。”
“原本以为我的身世很不幸,看来比我悲惨的人还有很多很多···如果是这个理由,我就能理解您为什么会与吉尔斯如此不和了。”艾蒙无奈说道。
“其实这些年我一直在隐忍,没有办法,坐到会长的位置,我无法再放纵自己的性子了。很多事情必须要忍耐,如果是孤身一人无牵无挂的话,早就和吉尔斯拼个鱼死网破,但是我没有这么做。我一直在忍耐,直到之前看到的亡灵十字军,看到那些拿人当做实验品随意草菅人命的畜生们,我真恨不得杀光他们!”
“结下私怨并不利于今后共同对抗魔物,希望您能够三思后行。”
“这我明白,但是我绝不会妥协,我的态度永远都是如此!因为,我有我的理由!当然,希望你不要把这个理由告诉任何人,包括小萨顿。虽然我已经破碎不堪,至少为了保持公会的颜面,留有一点矜持吧。”
“原来碎夜战姬的名字是这样来的,好吧!我答应您!不过我很意外,您会把这些事情告诉一个才刚刚见面的人。”
“彼此彼此,你不也是一样吗?如果你不和我坦诚相见,我也不会对你说这些。既然坦诚相见,也不必再这么客套了,你来这里只是问这些的吗?”
“表面上是。”
“什么?”
“我对公会宣称是这样的,不过我早就接到会长的密信,让我保证您的安全。他担心您对罗丝有意见,而其他女性猎人也没有几个实力足够强大的,于是就找到我,让我在您身边关注吉尔斯的动向。”
“哈哈!小萨顿的好意我心领了,好歹我也是和他平起平坐的会长,难道会需要他的援助?”
“这么说我可就为难了,您有什么意见只能和我的委托人说,会长不开口,我也只能暂时缠着您。”
“好!直言直语,够爽快!这一点我很欣赏!就破例允许你缠着我,直到风声过后,怎么样?”
“那么,这些天就要麻烦您了。”
“早听说你是有名的赌后,正巧我也想学习一下技巧,顺便教我一些吧。”
“这很容易···”
克鲁米拍了拍手掌,风间打开房门,看到地上的血迹问道:“会长,这是···”
“没什么,这个妹妹暂时做我的保镖,你可以脱身留守公会了。”
“可是···”
“我都让她知道一切了,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她是小萨顿的部下,我们应该相信她。”
风间不善辞辩,只好勉强答应。
在公会中,大家看到艾蒙跟在克鲁米身后离开,屋子里开始议论纷纷。
“风间,那个人是···”
“会长暂时聘请的保镖。”
“哈!开玩笑,谁能打败会长,还请什么保镖。”
“这我也不知道,会长的意思,让你们谁也不要多问。”
几人无趣退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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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寂静的街道上,克鲁米与艾蒙一前一后漫无目的闲逛,似乎想起了什么,克鲁米止住步伐。
“似乎到饭点了···看样子是不是需要我来请你吃饭啊?”
“或许吧,我现在是身无分文了。”
“你不是说搞瘫了无数赌场才到这里的吗?”
“哈哈,我把钱全捐出去了。”
“真是搞不懂你的想法,你赌博难道不是为了金钱吗?”
“被金钱欲望驱使的赌徒,是最差劲的!”
“哦,这个理论还是第一次听说···嘛,你说吧,吃什么都可以,我请客。”
“说是这么说,现在都不营业啊。”
“我让他们开门,他们敢不开门?都是国家的警备团造成的这种状况,这群胆小鬼,居然敢不经过我这个代理将军的同意,我看他们的工作都做到头了。”
克鲁米随意走到一家餐厅前,门前写着暂停营业,克鲁米还是强硬闯进去。
“对不起,我们不营业···”
老板说着,看到身穿便装的克鲁米正对着他冷笑。
“对我也是如此吗?懂不懂什么叫灵活营业啊?”
老板的态度立即变了。
“哎哟哟!是将军大人,什么风把您吹来了,请这里坐!您看看,还要让您屈尊到我这里来,真让我诚惶诚恐啊,您要吃什么,我请客就是了!”
“哼,这还差不多。”
“看来这里的人们都很怕您···”艾蒙汗颜道。
“那是当然了,好歹我也是苍禄王眼前的第一红人,他们巴结我还来不及呢。”克鲁米一脸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