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军官加入我的队伍以后,便和我细细谈起心中所担忧的问题。

松:第七剧,我们现在是在往西南方向移动,我想绝大多数人应该都是朝这边进发的。

第七剧:哦?

松:其他方向都是已经开发过的土地,想找到野生的冷苔尤其是冬季冷苔可以说是难上加难。

松:唯独西边的国境线外是未经探索的区域,在接近那里的地方有所收获的可能性是最高的。

松:因为连年和熔钢之国的摩擦与战争,我们两国都没有余力向西进行开拓,久而久之那边几乎变成了无法逾越的禁区。

松:如果人类主动停止了前进的脚步,那么自然的力量就会慢慢地包围过来。

松:强大的野生个体时常会越过我们已知的边界,对我们的领土造成影响和破坏。

第七剧:说的也是呢,没有人气的地方大概慢慢就会重新被野性统治吧。

松:换个角度思考,只有强大的野生个体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要是出现成群结队的族群,那就是重大灾害。

松:人类社会和别的高等智慧生物群落的接触还非常肤浅,连泛知度最广的地下水世界的居民都只是模棱两可的理解程度。

松:真是不知道万一哪天突然被全面入侵,人类是不是反应得过来啊……

松:——呵,一不小心说远了,还是说说罴的事情吧。

第七剧:没关系,请讲吧。

松:虽说没有官方文献……在我看来那是一种远古类的巨熊吧。

松:大的体重可能有好几吨重,巴掌比人的脑袋还要大上一圈。

松:它能轻易地撕碎树木和猎物,冲锋的速度接近战马,而且领地意识很强。

松:据我所知有几只罴的领地已经扩张到了国境线附近,如果继续发展的话只会增加与人冲突的几率。

松:我组织过几次驱离罴的军事行动,每一次都不敢发生正面冲突……

松:只能从最远距离悄悄地观察他,设置地形障碍或者用它不喜欢的气味让它离开。

松:但是现在可没办法做那种准备。万一正好有罴在附近活动,这么多人惊扰到它的话……

第七剧:等等啊,如果说罴的活动领域在西南的国境线外的话,它们不是应该向南更温暖的地方发展领地吗?

第七剧:为什么会跑到明显更寒冷的北边来呢?这里有什么吸引它的东西吗?

松:按理说事实应该如你所说。出现这种情况我只能推测为罴的数量稳步增加,导致更多独居的罴不得不向外寻找自己的生存空间。

松:冷铁之国虽然神赐天寒,但是野鹿野兔之类的食物还是很容易发现的,罴大概也是看上了这一点。

松:对于那种处于食物链顶端的杂食生物来说,人也是狩猎范围之内的存在。

第七剧: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不过照你的说法,就算集结到一些人也不能应付罴吧?

松:人多的话至少可以逃跑,或者把牺牲降低到最小。换成一对一的情况,肯定是必死无疑。

第七剧:那我带上这么多人还是正确的预判了。

虽说一开始完全不是有什么预判,而是担心这期间和我手下的人分开会有什么意外发生。

毕竟艾顿还没有回来,我离开以后光靠莲、棕雀和奈菲的话很难确保一切安然无恙。

更不用说还有一张不能舍弃的牌,瓦德琳。

瓦德琳:那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呢?继续去集结更多的应试者吗?

第七剧:我估计他们的反应也和刚才那些人一样吧,觉得有第一分队的保护就无需担忧了。

第七剧:槐队长知道前面的区域有罴出没吗?

松:我想他应该不知道,那是第二分队的分内之事,第一分队一般不会理睬的。

松:如果他的部队碰上罴的话,只怕是凶多吉少。

瓦德琳:听上去很严重呢……

我点了点头,不过没有立刻发表我的观点。

我最初的目的是发掘并亲近可能成为领主的应选者,但松的情报却让这一计划产生了一些变化。

如果竞争领主的考验被一只乱入的罴搞坏了的话,先不说伤亡,怕是会让本来没能力获胜的人借机上位。

倘若我直接带领手下这帮人冲在最前面,率先和罴遭遇并且解决问题的话,必是一件积善积德的好事。

有铁铸军队的人在我的队伍里作证,就算没有其他应选者目击也足以显示出我的功绩。

这样一来,不论领主竞选的最后结果谁能胜出,我都有理由从他的身上获得一份好处或者说支持。

比起点对点的去观察和寻找理想的目标,这种撒大网的做法不是更加快捷有效吗?

唯一的风险是,万一没有罴在附近活动,我的行动就是白费劲。

可是整个考验的过程要持续到傍晚才结束,这段时间应该足以让我们发现罴的活动痕迹才对。

要是没有,就撤回来继续执行最初的计划。

嗯……拿定主意以后,高兴地握紧了双拳。

瓦德琳:又是点头又是捏拳头的,你心里在琢磨什么小九九……

第七剧:不要吐槽——计划总没有变化快嘛。记得原本我是要来黑铁铸成之地扮演恶人的,结果设定很快就用不上了。

第七剧:松,你们第二分队的职责我们代劳了!事后可不要忘记我们的功劳噢!

松:等下!你们这些人有什么办法对付罴?就算你那天在第一军区打倒了训练场的所有人,恐怕也没法和罴做对手吧!

第七剧:哈,你多虑了,不要以为这些天在你们营地做的训练都是无用功啊。

第七剧:——士兵们!检查你们的枪具,我们要开始急行军了!

…………

…………

一串飞驰的冷雾之外,稀疏的围观人群和跋涉中的应选者无不侧身向其投去好奇的目光。

一支百来人的队伍正以急行军的速度一头扎进冷冷的荒野中,把其他零散的人全部抛在身后。

如此鲁莽的行为在野外并不能称之为聪明之举,但这条线路是松介绍的巡逻线路,对他而言可以说是轻车熟路了。

我不知道走在最前面的应试者离我们还有多远,我只知道万一危险真的存在的话,早一秒和晚一秒都有可能是天壤之别。

桑:哦?松……

掠过一队数人组成的小队时,我又一次听到了桑的声音。不过这一次,我们双方都没有更多的交流。

看来桑的想法也是要和他人一起行动寻找冬季冷苔吧。毕竟是第二分队的队长,他肯定知道罴的存在和威胁。

说不定那些跟随者也是他提前安排好的手下的士兵,没有任何规定不能利用应试者之外的人力资源呐。

不管怎么说,祝他平安无事吧,现在可管不着了。

瓦德琳:喂——不要突然这样背着我啊——放我下来!

第七剧:…………

话说回来,我这边倒是一点都不平安无事啊。

第七剧:放你下来只会拖慢我们的行动速度,背着你跑有什么不满的?

瓦德琳:你只是在制造合法摸我大腿还有用背蹭我胸部的机会吧!肯定是这样的吧!?

第七剧:你穿得那么厚谁感觉得到啊……

瓦德琳:不管不管,放我下来——!

第七剧:真是的,最近的抗拒心怎么又回升了……

第七剧:你看看奈菲小姐,她在棕雀的背上就很乖很听话呢。

奈菲:呀……可以毫不费力地趴在别人背上行动不是很好吗?要是这小子再对我胃口一点就更好了。

棕雀:起码说点夸奖的话啊,你一点都不轻好吗……

瓦德琳:那至少换个人背我!我才不要你背我呢!

第七剧:不能稍稍消停一会儿吗瓦德琳小姐?到底有啥忍耐不了的啊……

松:…………

迎着丛林中的冷风,我不仅感受不到瓦德琳衣物下的身体的触感,连她的气味也一点都捕捉不到。

果然她还是讨厌我的吧,可我偏偏又不想顺从她任性的想法。

好歹她是我手上的“人质”,调教不好的话只会坏事。

一路上就这样吵吵嚷嚷,连松都尴尬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直到——

松:——!?

松:停!

队伍很快减速停了下来,继而慢慢掉过头,看着站在原地缓缓蹲下去的松。

凝结着一层薄霜的泥土上,赫然凹刻着一条巨大的类似熊的掌印线,足有好几枚。

掌印硕大无比,有人的脑袋那么大,横穿过巡逻的线路之后便消失在路旁的丛林中。

松:果然……有呢。而且比我想象得还要严重。

第七剧:这算是的严重吗?

我也在松的面前蹲下来,确认了一下地上掌印的大小。

第七剧:照刚才的说法,罴应该比一般的熊要大得多、壮实得多,但是这个掌印大小好像不够罴的级别啊。

松:这确实是罴,应该是一只小型的罴,但是问题在于……你看这个。

松张开双臂,比划了一下前后两只掌印的距离。

松:足距这么宽,说明这头罴是高速从这里奔跑过去的。

松:这种速度,多半是在追击猎物的时候才会跑出来的速度啊。

第七剧:追击……也就是说,有人被追了吗?

松:不清楚,这里只有罴的掌印,却没有人的足印或是其他动物的蹄印……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啊啊呃嗷!!”

松:!

第七剧:!?

奈菲:什——什么声音?

一声尖锐的高叫从掌印前进的方向不远处出来,在寒风中回荡了许久。

最初的反应过后,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同时用手按住了自己身上的武器,用自己的感官去察觉任何可疑的后续动静。

针叶在微微抖动,轻轻的风声也没有停下来过。

松:刚才那声音……

松:那不像是罴的叫声……罴可不是这么叫的。

话音刚落,一股沉重的震撼透过地面传到了我们脚下。

丛林的枝叶被蛮横地挤开,一片巨大的阴影在眼前从朦胧急速地变得清晰了起来。

那厚重的身体,四足着地的姿态,还有双眼中透出的闪亮的光芒,都昭示着它那令人发颤的威慑力。

更何况……它还是以奔跑的势头朝我们冲撞了过来!!

松:是罴!怎么会折返回来了!?!?

第七剧:别想那些了!退后——

抓住松的后背衣物,我一把将他扔到我的身后,然后快速地把手伸入衣中,取出了自诞生起还从未实战过的那件热兵器。

我本可以用更好的方式来迎敌,用我的身躯,用普雷曼送给我的武器……但那只是属于我个人的战斗方式。

如果我不顾及身后那队士兵的感受、引领他们的行动的话,只会让他们白白遭受本可避免的危险。

第七剧啊,像一个队长一样,像一个可以让人信任的长官一样,做出你的表率吧。

我在心中飞快地鼓励着自己,然后稳稳地扣动了扳机。

——砰!

罴的身上冒出了一股白烟,疼痛缓冲了它奔跑的劲势。

我半趴在地上,向前伸出的双手端着手枪,为身后的队伍腾出了射击的空间。

我很清楚,只是这一下,对付比熊还要厉害的罴来说是远远不够的。

第七剧:快拔枪!打开保险——射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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