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家女孩子都自称小仙女，只有她觉得自己是条小咸鱼。
今天她十七岁了，但并没有人给她过生日。
十七岁的少男少女，放在动漫里就是拯救世界的勇者，放在抖快就是赚得盆满钵满的人气主播，放在青年大学习里就是科大少年班优等生、以后要造飞机火箭。
慕容清晓什么也不是，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
想到这里，她又给自己翻了个面，呆呆地看着天花板上那两盏橘黄色的灯，双脚无意义地摆动。
母亲是一个自己一事无成、但又很喜欢给别人释放焦虑的人，最近又在叨叨地给清晓讲述什么“耶鲁女孩”、“哈佛女孩”的故事。
“清晓，听见了吗？要孝顺知不知道？妈养你就是为了你以后能到上流社会，能嫁个好男人，让你妈也一起享受生活，知道吗？”
“嗯。”慕容清晓的眼神里只有淡漠。
不争，不辩。免得费力气。
父母离婚前的几年里，母亲就不停地明示暗示父亲去搞钱。
母亲总说她的某个同学嫁了个怎样怎样的优秀男人，某个闺蜜又和丈夫一起赚了大钱，如此这般重复。
父亲本来是个语文老师，被她激得烦了，也跑去下海经商。
经商赚了钱的时候，父亲在母亲面前一张一张地点着钞票，好像是在报复那个女人的短视。
可是后来经济形势下行，父亲的生意亏损，欠了钱跑路了。母亲又开始对女儿释放焦虑了。
母亲甚至不记得自己是在哪天生的这个女儿，只是从小到大一直在嘴里嘀咕着“赔钱货”。
“祝我自己，今天生日快乐。”
慕容清晓卷着被子蜷进了宽大的椅子里，靠在垫子上，把杯里的调味鸡尾酒一饮而半。
人生第一次喝酒，感觉味道有点辣，不像是什么好喝的饮料，搞不懂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喜欢喝。
不知何时已经喝得上脸，两颊微微醺红。
又开了两包泡椒凤爪，权当下酒菜了。
“要开心哦！”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展颜一笑。
镜子里可爱的小萝莉也对着她笑。
窗外的月色仿佛照着她的落寞。
她在记事本上写：“愿用我半数的寿命，换我半生的欢愉。而不是人到中年、变成一个像母亲这样叨叨的女人。”
写完之后感觉自己真他喵的疯了，想想又删掉了。
正经人谁写日记呢？嗯？
现代人是忙碌的，没有谁有空去回味曾经的自己。
当然，也就更不会去深入地了解别人的内心。
慕容清晓撕开一包菜园小饼，把自己的嘴填满。
今日有酒今日醉。
“嘀嘀嘀”，手机QQ消息。
打开一看，竟然是班长许晨发来的私聊。
看到那一大段发癫般的表白，有那么一瞬间，慕容清晓真的感觉到了一丝被人在意的感觉。
然后她就看到班群里大家都在说“是群发的”。
啊，原来是这样。
幸福的感觉像潮水一样褪掉了。
可今天是清晓的生日。
她想做一个晚一点再清醒的梦，得到一个明天再被戳破的谎言。
不知道是不是酒壮怂人胆，她鬼使神差般地回了一句：“请问、给你转账五十块，你真的可以做我的男朋友吗？望回复。”
心脏砰砰砰地跳。
从小到大，她从来没有谈过男朋友。
可能是因为自己是个社交小透明，也可能是因为家庭环境所带来的先天恐惧。
父母血淋淋的教训就摆在眼前，让她不敢轻信爱情的幸福和温暖。
可是，在那些寂静的夜里，翻看着朋友圈里同学们成双成对秀恩爱的照片，她也会有那么一丝羡慕。
期盼着，期盼着能有甜甜的恋爱降临在自己身上。
像班长许晨这样的男孩子，学习又好，运动又强，人长得又高又帅……放在动漫里都是男主角起步，慕容清晓想都没想过自己能和这样的男朋友约会。
好吧，现在算是幻想过了。
可一旦到了幻想这种事情的时候，骨子里的怂劲儿就会翻涌上来。
以至于慕容清晓刚把消息发出去，就已经想撤回了。
手有点抖，撤回了两次都失败了，手指根本没点到。
心里一团乱麻，胡思乱想。
就在这时候，许晨回复了。
“已阅。准。明日约会，可否？”
慕容清晓愣了一下，揉了揉眼睛，又看了一遍，心脏停跳了半拍。
虽然班长的回复简直像个没通过图灵测试的机器人正在发送批文……但他的意思是他同意了？
清晓乐了。
她从来没想过会得到这样的答复。
一激动，半袋菜园小饼哗啦啦地撒在了床上。
她吐出半口酒精浓度极高的浊气，躺在小饼上呵呵呵地傻笑了起来。
……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那种不真实的感觉依然残留在脑海。
就像做梦一样。
慕容清晓捏着自己的小脸，努力让神志清醒一些。
“今天也要开心哦！”
以前这么喊的日子大多都是不开心的，可今天慕容清晓确实很高兴。
她穿着睡衣，踢踏着拖鞋，在屋子里找了一圈，勉强从书堆里找到了昨晚被扔飞了的手机。
“早安喵！”
给许晨发过去。
其实她已经做好了准备，就算许晨说什么“我昨天只是开玩笑的”之类，她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但她得到的回答是，“早安汪！”
清晓哭笑不得。
平时看起来很严肃的班长，也有这么瓜皮的一面。
“我们在哪见面？”
“嗯……方圆大厦怎么样？B座一层的锅贴店门口见。”
“好呀！几点钟呢？”
对面许晨好像稍微思考了一下，然后回复：“上午九点吧！下午我还有事。”
清晓显然不会去思考许晨下午到底为什么会“有事”。
她从衣柜里找出一条几乎没怎么穿过的小裙子，对着镜子小小地臭美了半分钟，又给自己稍稍画了些淡妆。
最近这段时间是法定节假日，街上的人很多，各种商家也都在促销。此时母亲已经出门了，大概又是去结识“优秀男人”去了。
清晓心想——诶嘿！你去约会，我也去约会。谁还没、没个男朋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