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双彩的话可以说是要多扯有多扯,但凡有点常识的人都能听出来是假话,这个世界上能跟三大财团高层同时扯上关系的人就那么几个,甚至一只手都能数出来,而他们之间有个共同点,就是不可能独自一人出现在群租区这种地方。

周一通当然不会相信这么荒谬的话,在他看来这连谎话都算不上,而是梦话。

但柳双彩的吵闹声却令他感到头痛,他又揉了揉太阳穴,然后拿起茶几上的盒子,看都不看就扔进了垃圾桶里。

“能不能别再吵了,我对你没有那种想法。”

“那你就把手铐解开,放我走!”

柳双彩依旧贴在墙角,侧过身亮出手腕上的银镯子,她现在的皮肤真的很娇嫩,就刚才动得那两下,就导致手腕被磨出了几道红印。

“钥匙不在我这。”

周一通说完后,视线在柳双彩手腕上停留了片刻,转身回房间拿出来一张手帕,说道:“你先用这个垫一下吧,等我的保镖回来就给你开锁。”

“……”

柳双彩感到有些意外,她本来以为这个绑架自己的家伙一直皱着眉头,应该是个性格暴躁的人,没想到居然意外的温柔。

她眼珠轱辘一转,脑瓜子顿时活泛起来,又动起了歪心思。

“对啊!我差点都忘了,这家伙之前可是被我玩弄于鼓掌之中,是个脑瓜不怎么灵光的冤大头,再骗他一次又有何难?”

作为一名从业时长两年半的资深网骗,柳双彩自认为自己玩弄人心很有一套,尤其是对这种只会用下半身思考的男人,随随便便嗲几句就能把他们骗得团团转。

柳双彩接过手帕,没有用来垫自己的手腕,而是用它捂住脸,低声啜泣了起来。

她这可不是单纯地哭,而是考虑到刚才对方嫌吵,所以刻意控制住了声音,免得再引起他的反感。

这么做的效果十分明显,可能是现在柳双彩的模样太过楚楚可怜了,本来一直皱着眉的周一通也略微舒展了眉头。

“你怎么了?”周一通问道。

柳双彩揉了揉刚才自己悄悄搓红的眼眶,用手帕擦着不存在的眼泪,抽泣道:“我的妈妈病危了,原本我是打算去见她最后一面的,现在天都黑了,过去了那么长时间,她一定已经……呜呜呜……”

“……”

周一通突然沉默起来,半天什么话都没说。

莫名其妙的沉默让柳双彩感觉有点不对劲,她慢慢抬起头,发现对方居然在直勾勾地盯着她,似乎想从她的脸上看出花来。

柳双彩冷汗都冒出来了,还以为自己的谎言被识破了,正想着该怎么糊弄呢,周一通却开口了。

“你母亲在哪家医院?”

柳双彩愣了一下,才急忙编道:“她在城外围的地下诊所,坐地铁要好几个小时才能到,可如果坐空轨的话……”

空轨是边缘城特有的交通工具,十年前才研发出来,三年前才正式投入使用,速度比普通的轨道列车快一倍以上,比开车更是快到不知多少倍,但相对的乘坐价格也更高,只有那些财团的员工坐得起。

柳双彩当然不会花钱去坐那玩意,她只是想多骗一笔钱,然后跑回城外围躲起来,她从小就是个孤儿,根本没有妈妈。

周一通思索了片刻,一脸认真道:“去车站路上也要花不少时间,我派一架直升机送你过去好了。”

“直升机!?”

柳双彩直接傻眼,她知道眼前这人有钱,但没想到居然连直升机都有,边缘城上空的飞行许可证可不是光靠钱就能拿下来的,要是没有许可就上天的话,不出五分钟就会被导弹轰下来。

而且,如果答应他坐直升机,那柳双彩就骗不到钱了,这才是最大的问题!

“不用麻烦你了,坐空轨应该也不会慢太多……”柳双彩其实压根不知道直升机和空轨哪个快,因为她全都没坐过,所以只能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是吗?”

周一通眯起了眼睛,眉头又紧锁了起来,散发出危险的气息。

柳双彩这才回想起他是个张口就要把人沉到海底的狠人,之前自己被他舒展眉头后的温柔表象给蒙蔽了!

钱虽然很重要,但保住小命才是最重要的,柳双彩毫不犹豫地改口道:“那个,我就是说一下而已,都过去了那么久,我妈妈应该已经死了,晚一点也无所谓了……”

“你可真是个‘孝顺’的女儿呢,呵呵。”

周一通冷笑着嘲讽道,把手帕从柳双彩的手里抢回来。

“连自己的母亲都能用来撒谎,看来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谁说我撒谎了!你又没有证据!”柳双彩嘴硬道。

“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证据,从我见到你开始,你的嘴里就没说出过一句实话,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像你这么能撒谎的女人。”

“呵呵!那你不得好好谢谢我,让你开了眼界,长了见识!”

泥菩萨都有三分火气,既然已经撕破脸皮,柳双彩也没必要装下去了,她本来就对这些有钱人没有任何好感,还对方被这样羞辱,心里的怒火早就快压不住了。

“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不把人命当回事的有钱人,看见你我就觉得反胃!”

她狠狠瞪着周一通,将上半辈子积攒的怨念全部发泄了出来。

柳双彩是个仇富者,就跟边缘城里绝大多数还没有含住奶嘴的居民一样,痛恨这个不公的世界。

“我说完了!随便你把我怎么样吧!我就当被狗咬了一口!”

一通发泄结束,柳双彩直接两腿一伸靠在墙上,闭上眼撇过头,一副要杀要剐随便你的模样。

周一通却想不明白眼前这个女孩为什么会对自己有这么大的怨念,一时间为她散发出来的视死如归的气势而感到惊讶。

其实从一开始,周一通就没有放这个女孩走的打算,因为他能看出来这个自称阿凤的女孩几乎每句话都是在撒谎,她很有可能跟柳双彩有关系。

但是唯独她最后的这几段话是发自内心的,这让周一通有些不知所措,出生到现在,他第一次感受到如此浓烈的怨念,最重要的是,这股怨念似乎是毫无理由,完全不讲道理的。


上一章目录下一章
切换电脑版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