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的风,混杂着犹如实质的压抑气息与沉闷的湿气。

这似乎代表着,那酝酿了大半天都未曾降下的雨,终于要展露出属于它的锋芒。

但没关系,因为梅也已经快回到了属于她的温馨小家。

甩脱了和笨蛋跟屁虫一个种族的魔法少女,梅小姐看起来似乎相当开心——尽管她那平淡的三无俏脸上没有笑意,但她那舒展开来的眉头与明亮的玫色美眸多少流露出了此般情绪。

不过,梅还没有高兴多久,她却又微微皱起了眉头。

“命运......讨厌......”

命运,也可称为因果、缘分。

这一定论,在狭间中的鬼与狩鬼人之中相当的普遍。

一般来讲,和某人的相遇相识,即代表着他们二人之间的命运已经产生了些许的纠缠......梅那属于小动物的直觉一直在告诉她,她似乎和那个笨蛋魔法少女的因果还没有结束,之后她迟早还会被缠上......

“唔呣......”

梅垂头丧气,宛如失落的小猫咪。

她最讨厌麻烦了,她只想过平静的生活。

早知道,就不好奇地去那个学校溜达了......

前方,便是梅的“温馨的家”。

说白了,那是一栋破烂到足以被涂上“拆”字,压根就不会有人愿意靠近的自建危楼。

靠近乐谷市城郊的地广人稀的地段,歪歪扭扭的外墙,生锈的铁丝网,以及小小院坝里几乎半人高的杂草和满是藤蔓枯枝黄叶的遮日大树......

立宇小院中央的那栋二层小楼更是阴森的吓人。斑驳的外墙、稀稀拉拉的锈蚀的铁丝网、玻璃全都破败不堪的窗户和里面那漆黑无比的室内空间,全都向外放射出诡异的信号。

成群的乌鸦在树上以及房子的暗处筑巢,在黄昏时一靠近这鬼地方,耳边便会响起络绎不绝的刺耳咕呱鸟吟。

然后,来者便会感觉一股凉气从脚底窜起、直冲脑门,发觉之时才知道原来自己的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剩下等待着他们的,便就是被恐惧所裹挟着奔跑、奔跑,远离这栋恐怖的小屋。

没人知道这栋楼的主人是谁,没人知道它的历史,更没人知道它到底是为何被废弃的......似乎在所有人的记忆中,它就一直是这鬼样子了。

如今,它已经成为了某只无家可归的小小幽灵寄宿的地方。

别看这栋楼外表那么寒碜,实际上里面可别有洞天。

梅都没有动手,直接就穿透生锈的铁门幽幽地飘进去。

令人惊讶,破败鬼屋内部并不像它外表的那么黑暗,反而充斥着暖色系的柔和光亮。因为外面的破落和气氛,都是梅为了驱逐无关的人进来,而做的伪装。

从玄关开始到客厅,一路上的地板都干干净净、几乎不见一丝灰尘。

到那走廊尽头的客厅中,除了一个颇有年头的大沙发与它前面的茶几外,竟只有一台几乎已经称得上电子垃圾的方屁股电视机。

这破落又老旧的家具,简洁到了极致,简直就如同女孩她本身......苍白、纯净。

一只孤独的年长幽灵,大概已经很难跟得上时代发展的节奏了吧。

梅每天的娱乐活动,除了为自己烹饪食物外,就只剩下缩在沙发里,盯着噪点严重的无趣的电视节目发呆。

梅在人类世界中并没有工作。

她的人类世界的货币......全是从狭间的黑市中换回来的。在狭间里,灵魂的「价值」才是唯一被承认的货币。

因此,梅时不时地便会去往狭间,换回足够的人类货币拿去买些廉价的生活用品和高糖分食物。

电,她是从隔壁电网那里偷的......水,则是她直接抽的地下水......而电视所连接的信号电波,更是理所当然地蹭的别人的。尽管她也不知道到底蹭的谁的,大概和谁有缘就蹭谁吧。

用灵异的手段去处理,这些小动作并不难做到。

就像那些恐怖片里的鬼,总是能让灯凭空一亮一灭,或者是切断通讯信号之类的。

咕噜咕噜......

一回到家,梅就打算将自己身上的黑色长袍给脱了下来。

刚刚运动过,衣服上面沾了灰尘......有着些许身体小洁癖的梅,很不喜欢穿脏衣服。

才脱到一半,结果长长的白色头发,似乎就有某处卡在了衣服里......女孩拉扯了半天都没把自己的小脑袋从衣服里拔出去。

鬼萝莉如雪般素白的肌肤大片大片地果露在外面,居然她那黑袍之下,只穿了一件拿来当做魔术口袋术式发动点的猫咪白胖次......

令人难以置信,梅小姐那笼罩在宽大的黑袍之下的看似娇小稚嫩身体,居然有着超乎想象的本钱、格外的有料!。

身为萝莉,但梅的体型却并不干瘪纤细,反而在各种该有肉的地方,都看起来十分松软、如同蓬蓬的软面包般诱人。

尤其是她那如同两团包子一般挺拔的苦茶子,和那极其适合穿着过膝丝袜营出色勒肉感的白嫩肉腿,令人恨不得想直接伸手上去细细把玩。

根本不可能有人想得到,一只稚嫩的米四三无萝莉,在比例完美到如同游戏中的虚拟形象的情况下,她的上半身和下半身居然都同时发育的......那么糟糕。

名副其实的“安产型”呢,感觉生孩子都能流畅顺产的那种。而且以她胸脯上那几乎超越了半数成年女性的欧派来讲,也绝对饿不到孩子吧......

“唔呣......嗯......”

女孩铆足了劲儿,夹着双腿努力去对付这件可恶的衣服。

两团分量相当之棒的球球,正顺着她的动作而小幅度地弹跳着,晃起一圈圈儿令人窒息的涩涩波浪。

“呜——哈。”

脱下来惹。

梅困扰地微微摆动着小脑袋,以此来整理她那有些变得乱糟糟的柔顺白发。

顺手便将衣服给扔在了一旁,她就这么近乎全果地,在自己的家中到处溜达。

嘴唇干涩,肚肚里的馋虫似乎开始抗议......梅想吃东西,甜的、软的。

但当她巡视了一圈儿冰箱,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

梅这才恍惚地想起,她今天似乎就是去买鸡蛋,然后带回家做好多好多好多鸡蛋煎饼来着......

女孩又转向空荡荡的客厅,茶几上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垃圾桶里只剩下了几包薯片和巧克力棒的包装袋。

没有任何食物了,空虚到了连耗子来都恨不得给她匀个三瓜两枣的地步。

梅十分喜欢吃东西,身为鬼魂,她享受着进食的感觉。

当食物从她的喉咙中滑过、落入她的胃里,那种满足感、那种饱腹感,能给她带来些许“活着”的感觉。

但是,目前的家中,真的已经没有食物了。

馋......

梅坐在软乎乎的沙发上,环抱着双腿,鼻子埋在双膝间,半耷拉着眼皮,只露出些许可怜兮兮的湿濡眼眸。

她敲开电视,这台老旧的机器的画面已经不再清晰,时不时会飞散过一串儿晃眼的噪点,而那声音,更是绝大部分都是不成型的莎莎声。

当下正在播放的节目,是某个卖保健品的广告......主持人那夸张的表情与肢体动作,各种危言耸听的暴论台词,还有大红大紫的巨大字幕,不论怎么看都很无趣、很无趣。

但梅却一眨不眨地静静地看着,似乎津津有味。

或许,对于梅来说,只要是动着的东西,那么大约都是有意思的。

她从生前就这样,总是被人吐槽“没有自觉”、“在奇怪的事情上具有奇怪的专注力”、“像木偶一样”......

如果有足够的食物供梅食用,那么梅最长能蹲在电视前,看同一个循环播放的广告看上三天——如果不是食物吃完了,那么她还能看上更久。

噼里啪啦——轰——!

淅淅沥沥......

雨,终于还是下了下来。

这个时节里如此强烈的雷阵雨实属少见,惊雷劈下所扩散开的刺目亮光仿佛是要将整个世界都给点燃。

豆大的雨滴密密麻麻地砸向乐谷市,将这个平和的小城市给笼罩在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幕之中。

街上没有行人,连车辆都极少......恐怕就连流浪汉都不愿意在这种天气里上街,他们宁愿找个避雨的屋檐,静静等待暴雨的离开。

梅聆听着外界的响动,她感到些许的诧异,因为极少会有这种天气的出现。

暴雨夜中,逢魔之时。

当下,是“阴气”最为浓重的时刻;不少妖魔鬼怪,都喜爱在这种气候里来到阳间。

或是屠杀、或是报复、或是宣泄自己的疯狂。

噼啪——轰——

如同碎裂般的尖锐前奏过后,又是一道沉闷到如同重锤心灵的恐怖雷声。

在那数公里外的校园里,比雷跑得更快的电光先行一步照亮了一切......

对称的充满书卷气的楼宇、宽阔的操场与其紧邻的室内运动场和泳池、精致的食堂、风格独特的部门活动楼群、以及那在校门口正中内里的美丽花园前矗立着的初代校长大叔的慈祥雕像。

乐谷市第一高中的铭牌即便在雨水的冲刷下却依旧熠熠生辉,似乎是这所送走了无数学子的学校在表达着自己的骄傲。

但是,在压抑的狂风暴雨之中,一中校园内的那股诡异气息,愈发的浓郁了。

暴雨之夜,流血之时。整所学校的上空,盘旋着犹如实质的恶意。

“污秽......”

即便隔着如此之远,梅似乎都能嗅到从那里传出来的血腥味道。

今晚,要死人了。

冰冷的尸体,那失去生机的眼眸死死盯着校门,里面填满了恐惧的颜色。

大量的鲜血顺着死者的脖子淌下,然后被雨水冲刷,在不远处形成了血色的湖泊。

一张人皮,歪歪斜斜地搭在那校长雕像的面孔上......这让那本该挂着慈祥微笑的初代校长大叔,看上去如同是因品尝到鲜血而在邪恶地狞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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