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回到门诊的时候，那个男人刚好从门诊出来。
和苏白刚撞见他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完全不同，那种表情属于劫后余生。
“真希望我们也能像他一样开心。”
楚秀颜很少羡慕他人，她想要的，会靠自己的双手去争取。
只有这件事，她真的无能为力。
可以做的，只剩祈祷。
“一定会的。”
这句话既是对楚秀颜的答复，也是对自己的肯定。
刘婷芳看完片子后，神色如常道:“和一个月前相比，肿瘤的确是有了发展…对了，她是你的家属吗？”
没等苏白回答，楚秀颜抢先一步道:“嗯，我是他的监护人。”
“这样啊，同学，可以请你先出去么，我想跟你的监护人聊聊。”
苏白没有异议，顺从的离开了门诊室。
只剩楚秀颜和刘医生两个人后，刘婷芳开口道:“老实说，他的病不容乐观。”
“医生，能说的具体点么。”
“胶质细胞瘤，又被称为脑癌，癌细胞已经扩散了，而且还是晚期，说句实话，现在无论是手术，还是放疗，意义都不大。
进行治疗的话，预估可能活个一年左右，但这个过程是很痛苦的，希望你能做好他的心理建设。”
“那不治疗呢。”楚秀颜用颤抖的声音问道。
“三个月吧，越往后拖，症状越明显。”
“我明白了，谢谢医生。”
楚秀颜的声音无比沉重，兴许医生见惯了生离死别，可以看淡生死。
但她做不到，她没办法保证，她可以承受失去苏白的痛苦。
怀着无比沉重的心情，走出了门诊。
苏白本来想上千询问，但看到她的表情，就已经知道了结果。
将手中的水送到楚秀颜面前，楚秀颜却没有接，只是扑进苏白的怀里。
“为什么是你…为什么偏偏是你啊…”
抽泣声响遍了这条走廊，这个时候的放声大哭，是为了不让自己崩溃。
这个时候，苏白突然意识到，当初楚秀颜在火葬场里哭，并非担心收不回债，只是单纯的害怕失去自己。
糟糕，她再这么哭下去，苏白都不敢死了。
嗓子哭哑了之后，楚秀颜才抬起头道:“我们回家好不好。”
“好…”
回到家后，楚秀颜没有隐瞒，将医生的话原原本本的告诉了苏白。
是治疗，还是放弃，应该由苏白自己做选择。
只有这样，他才不会后悔。
客厅里只能听到两人的呼吸声，以及挂钟滴答的走时声。
这阵沉默持续了很久，苏白也想了很多。
当中午十一点提示音响起时，苏白做出了决断。
“我…不治疗了。”
说出这句话后，他能看出楚秀颜眼中的失望。
很显然，楚秀颜是希望他去搏概率的。
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甚至千分之一。
“秀颜姐，你想想，如果要治疗，就得住院，什么都干不了，头发还会掉光，那种生活不如死了好。”
楚秀颜知道苏白在安慰她，尽管如此，她还是没有改变想法。
“但不治疗的话，只能活三个月，这三个月又能做什么呢。”
“能做很多事，比如教会你做饭，这样就算我不在了，你也可以自给自足。”
他并不是一时冲动做出的决定，接下来的三个月，该做什么，苏白都想好了。
看着苏白脸上的笑容，楚秀颜没有再坚持自己的想法。
她选择了尊重苏白的决定，并且打算全力支持苏白。
虽然冰箱里还有菜，但苏白打算从买菜这一步开始教她。
小区的附近没有菜市场，但有超市。
规模不大，但菜的种类很丰富。
“蔬菜这方面，尽量不要买那些色泽过于鲜艳的，那些基本都有防腐剂。”
“像这种青菜，有几片带着虫的叶子，尽管卖相不好，但吃着放心。”
说话的同时，苏白将手中的青菜放进购物车。
害怕记不住，楚秀颜拿着一直录音笔，将苏白说的话都录了下来。
“对了，肉类的话一次不要买太多，大概两顿的量就行。
牛肉要买水牛肉，不要买鲜牛肉，虽然后者的口感更好…”
这躺购物之旅，足足花了一个小时，录音笔的电都掉了两格。
大部分时候，楚秀颜都没有在听苏白讲话，她的注意力基本放在苏白身上。
脑子里想的事，原来苏白平时就是这么买菜的啊。
回到家后，苏白将部分菜挑出，剩下的放进冰箱里。
将这些菜拿到厨房，苏白帮楚秀颜系好围裙。
“切菜记得将手半握，这样可以有效避免切到手指。”
学着苏白的样子，楚秀颜小心的切着土豆。
刚开始还好，但到后面着急了，忘记了苏白的话，以至于苏白目光刚转向别处，她就切到了手指。
看到楚秀颜流血后，苏白比她还要紧张。
将她的手指放入嘴中，血差不多止住，才放从嘴里拿出道:“先别切了，我去拿创可贴。”
感受着手指的余温，楚秀颜轻轻嗯了一声。
将她受伤的手指用创可贴贴好，苏白害怕她又伤到手指，全神贯注的盯着她。
她的手就是标准的富贵手，洁白如玉，没有一丝瑕疵。
可见她长这么大，基本没有干过活。
毕竟是第一次做饭，苏白没有对她过于苛刻。
她把食材倒入锅中，调味全都是由苏白完成的。
成品出锅后，楚秀颜迫不及待的尝了一口，发现味道意外的不错。
“晚上再复习一遍，差不多就能掌握了，先吃饭吧，你的肚子应该饿了。”
苏白看她的表情，就知道这道菜没有问题。
贪多嚼不烂，虽然苏白没有多少时间，但他还是打算循序渐进，慢慢教会楚秀颜如何做饭。
这个周日过的简单而又充实，两个人很有默契的没有提早上的事。
只是楚秀颜晚上独自练习切菜的时候，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滴在了砧板上。
她并不是为自己做菜感到不满，只是为以后不能吃到苏白做的菜，而感到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