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艾儿骂自己渣男，江然一时半会儿都察觉不到自己推算当中存在疏漏。

艾儿的记忆对薇儿是单向阻隔的，但是薇儿的记忆，艾儿可是一清二楚的啊！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那艾儿根本不可能会知道江然有可能躲在上锁的房间里。

现在好了，江然刚才引导薇儿告白然后再利用薇儿的内向腼腆装作无事发生的渣男行径，全都被艾儿看了个一清二楚，艾儿是绝对不会相信江然能保守秘密的。

“好吧，这件事我确实有错，我承认我逃避了。”

江然缓缓地后退，他现在一侧肩膀上带着刺伤，只剩下一只手可以作战。

从战斗职业上来说，『初级暗杀者 - Lv3』对上『杀人鬼 - Lv6』，在不清楚艾儿属性和技能的前提下，光是对比等级对江然就已经是压倒性的不利……更何况艾儿已经杀过十几个成年男子了，战斗经验上的差距也是十分明显的。

江然看了一眼自己的状态信息，现在的生命力数值是『22/30』，耐力是『14/24(-2)』，按自己的失血量来看，再挨个两三刀就要翘辫子了，而且没想到负伤还会影响耐力的最大值，弱者越弱，这数据可真是有够“真实”的。

“现在承认错误已经晚了，不管你再怎么油嘴滑舌我都要杀你。”

艾儿继续缩短与江然之间的距离，此时江然背后已经是墙壁，退无可退。

“杀了我的话，你对村子里要怎么解释？”

“不用解释，只要等会儿把这里收拾干净了，没人会知道你死在这里，大家只会认为是你离开了村子。”

“就跟你杀其他人的时候一样对吧。”

“是啊。”

江然努力用对话分散艾儿的注意力，一般来说，话说到这里已经是死胡同了，但是江然却已经有了绝处逢生的办法。

“可是啊艾儿，我好像比其他人聪明一点点哦？在今晚『颂雨祭』开始之前，我给村长留了一封信，信里写了‘假如我今晚失踪了，那就是被薇儿杀掉的’。”

“……你！！！”

本来就要动手的艾儿，再次被江然的话语定在了原地。

但是其实，江然并没有写所谓的信给村长，这都是他现在临场编出来的谎言——在听了这样的威胁之后，艾儿还敢杀自己吗？江然赌她不敢！

“你在说谎！”

“觉得我是说谎的话，那你就杀了我呗。”

江然甚至把匕首丢到了地上，直接摆出一副不抵抗的姿态，而这种耍赖的行为让艾儿万分暴怒却又无可奈何！

江然看得很透彻，艾儿要杀自己的根本目的是要保护薇儿。假如她现在杀了自己，那反而会危害到薇儿，所以，艾儿已经没有下手的理由了。

一个下不了杀手，另一个逃不掉，双方就这样僵持着，但是僵持了一会儿之后，艾儿突然笑了。

“你以为你很聪明是吧？”

艾儿朝着江然迈进了一步。

如果说江然有什么算错的地方，那就是无论如何都不要把疯子往绝路上逼，那只会让他们彻底放弃这世间的一切伦理道德规则。

“我先杀了你，再去把村长也杀了！”

艾儿朝着江然胸口猛的捅出一刀，江然勉强侧向躲开，但立刻就被逼到了墙角，眼看着艾儿再次转身袭来，江然却再无地方可以闪避，就连唯一的武器刚才都被他作死给丢掉了！

这时，艾儿的脚下却诡异的趔趄了一下，紧接着，她手中的短刀莫名的掉到了地上，而她却没办法去捡，只能用手撑着墙壁维持站姿，似乎随时都会倒下的样子。

“怎……怎么……回事……”

艾儿用手扶着头，她看起来似乎处在剧烈的眩晕之中。

这一次，轮到江然笑了。

他先是小心翼翼的从墙角处脱身，然后捡起地上的短刀，缓缓地后退拉开与艾儿之间的距离。

“你……别跑……！”

艾儿想要去追江然，但她现在别说走动了，就连维持站姿都极为勉强。

“呼……可算是生效了。”

江然站在远处看着艾儿，也不动手反击，就只是等着她自己倒下。

“什么……生效……了？”

“你……你难道……对薇儿……下……毒了？！”

“什……什……么……时候……？！”

艾儿一脸的难以置信，在她的记忆里，今天的晚饭都是薇儿做的，怎么可能会被下毒？

“还记得今天的晚饭是谁端上桌的吗？”，江然微笑着问道。

“在你的食物里，我加了这个。”

说着，江然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小包粉末。

“看不懂对吧，没关系，我告诉你。”

“这是用曼陀罗种子研磨的粉末，主要有毒成分包括莨菪碱、阿托品、东莨菪碱等等，可以打断副交感神经的支配作用……”

[引自《2.28 - 颂雨祭来临》]

“简单来说的话，你会逐渐开始昏睡，然后身体慢慢出现痉挛、紫绀等症状，直至最后死亡。”

看着眼前这嚣张无比的班宁，艾儿还想要再说些什么，但是她已经没办法说话了。

强烈的眩晕感和昏睡感已经支配了艾儿的身体，她想不明白，为什么班宁会对薇儿下毒。

班宁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就开始怀疑薇儿了？

这个男人，居然能对喜欢自己的女孩子下如此毒手？

再怎么说，有罪的只是自己，薇儿是无辜的啊！

“班……班……宁……”

心怀着极度的悔恨与不甘，艾儿瘫倒在地，彻底失去了意识。

·

江然总算是能松口气了。

在他的认知里，曼陀罗中毒一般半小时后就会生效，最迟不超过三个小时。

不知道是不是拥有战斗职业的人体质更好，艾儿一直到饭后一个多小时才出现了中毒反应。

如果毒素再晚点生效，江然可真是会小命不保。

但是，这也是江然的咎由自取。

为了不危害到薇儿的性命，他只下了很小的剂量，这种剂量的毒性，薇儿昏睡个两三小时后身体就能够自行完成排毒，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至于什么“你会逐渐开始昏睡，然后身体慢慢出现痉挛、紫绀等症状，直至最后死亡”，那都是江然说出来吓唬艾儿的。

江然心里清楚，要不是他晚上擅自打开上锁的房间，事态也不会发展成艾儿要来杀他……但是现在，事情变得有些麻烦了。

按艾儿刚才的疯狂表现来看，如果不把她除掉，那她肯定是不杀掉江然不会罢休的，可如果要对艾儿动手，那无辜的薇儿也只能跟着一起死。

江然俯视着倒在地上的薇儿（艾儿），小巧玲珑的她像是一只睡着了的小猫咪一样可爱……谁能想象得到她刚才疯狂杀戮的样子呢。

那么，是杀，还是不杀？

这个问题横在江然眼前，他必须做出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