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华表情逐渐变得茫然。
这个问题姜华至今没有想过,从来没有问过他这个问题。
姜华虽贵为皇子,却生活的连宫里的下人都不如。
自出生起,便被钦天司的人测出身负诅咒,长大后必会将楚国引向灭亡,若不是贵妃的死让楚皇心存愧疚,说不定姜华尚在襁褓时就被歹人弄死了。
楚国是一个极度崇神的国家,祭祀之事国内盛行,当时便有人提议将他活祭,可碍于种种原因,最终也没有实行。
但还是有人嫉恨他大皇子的身份,暗地里买通杀手进行暗杀,可姜华最后却都能奇迹般的活下来。
因为身份和身上背负的诅咒都太过敏感,便被楚皇打发到冷宫自生自灭,身边只留下一名丫鬟。
他至今还记得他所谓的父皇那极度厌恶的眼神,仿佛是在看着什么怪物般。
但事情都是双面性的,整个皇宫的人都视他为不详,避而远之,也是因此他才能顺利的活过牙牙学语的年龄。
但随着其他皇子们的长大,他这位年龄最大的皇子也成了他们无聊时随意欺辱的对象。
有的时候欺负的狠了,姜华瘦弱的身体整个蜷缩在地上,每次以为快要死的时候,却总会有一个人出现救下他。
……但也只是延长他的痛苦,让他继续这样屈辱的活在世上。
每次他都会大声质问那个人,为什么要救他,为什么不让他去死,这样就一了百了。
可每次得到的回答都是一样的。
他不能死,他生下来的使命还没有完成。
当时,他觉得这句话很可笑。
一个出生便不受宠,连自保能力都没有的皇子会有什么使命?
或许当时的他内心深处还存在一丝希望的吧,可能那个人说的是真的?
但现实却再一次给了他重重一击,彻底粉碎了他那可笑的幻想。
姜华摸着毫无知觉的双腿,脑海中回荡着少女的话。
看似漫不经心的一句话,却有股莫名的力量,让人忍不住的想要去相信。
可是已经习惯了泥潭中的生活,他还有什么值得去争取的吗?
受尽多年冷眼,无数次妄想轻生。
姜华目光呆滞的看向自己的下半身,常年依托于轮椅,他早已忘了属于正常人行走的感觉。
关于那种渴望,好像早随着时间变淡了。
姜华始终是沉默着没有开口,他不确定,这些年在宫中见惯了所谓的勾心斗角,还是不敢真正的去相信一个陌生人真的只是因为一条鱼帮他。
时间就这样一点一滴的过去。
夜婉这边已经咽下口中最后一块鱼肉,还是没有等来对方的回答。
若不是知道少年会说话,夜婉都要以为对方是个哑巴了。
“你不想说就算了。”
她从来不是佛宗那群道貌岸然的家伙,不喜多管闲事,无非就是觉得这人的经历似成相识,有些勾起她一些潜在回忆罢了。
可惜,身处这大争之世若自身都没有求生争胜之心,即便天道机缘相助,又能如何呢。
夜婉摆弄着刚刚得到的帝器,小巧的晶石谁又能把它和传说中的帝器联系在一起呢。
在已知的历史中,每一件帝器出世必定伴随着一场腥风血雨。
可惜了……
算着时间,那俩人已经汇合了吧。
这场试炼,本来就是给那些四国之人开后门,因为天生就拥有国运加持,修炼起点很高。
她没想到的是,魔族在下界居然也会如此活跃。
失去天书而受天道保护,这里有什么他们可以觊觎的吗?
从古至今,魔族便一直在三界挑起事端,近几年原本以为有了妖族的压制,他们会收敛许多。
夜婉垂眸,自己的掌心此刻正悬浮着一团莲花状的黑气。
只是一阵风吹来,便烟消云散了,给人一种错觉。
姜恒眉头紧皱,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的空地。
这里刚刚还有一名重伤倒地的人,周围还步满了封锁空间的阵法,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在他眼前凭空消失了。
“到底是谁?”
到手的猎物,就这么跑了,关键是对方的后手是什么都没看清楚。
这时一旁的少女走上前,“皇兄……”
姜婉晴神色担忧,很怕逃跑的那个人将他们现在做的事透漏出去。
本来以为皇兄出手一定万无一失,现在倒好。
她心里不由得出现一抹埋怨,这事要是连累到她……
姜恒也没想到他居然会失误,越境击杀对他来说都不会很难,可比他低了几个小境界却能从他手里逃走。
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碰到。
“撤了吧。”姜恒表情冷漠,命令着身后的黑袍老者。
为确保这次行动的成功,他特意拿出了皇都内为数不多能封锁空间的法宝。
老者闻言,也是抬手将上方笼罩的巨大方阵收了起来。
老者明显是有所顾忌,“太子殿下,我们还要不要…”
姜恒抬手打断,“传令庞鸳,计划有变,大军原地待命,没有本太子的手令不得妄动。”
庞鸳,楚国大将军,手握二十万大军,前不久被姜恒秘密调往离楚的边境。
只等离国太子身陨的消息传回离国,这二十万大军便会直指离国国都大梁。
只是他还是小看了其余三国的底蕴,那件能死里逃生的法宝绝非凡品。
现在想要迅速得手还是不太现实啊。
姜恒一想到这,其周身环绕的黑气便开始躁动,给人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就连和他自小一起长大的姜婉晴看了都忍不住后退,想要远离。
“皇妹。”
突然被唤,姜婉晴强行压抑住内心的恐惧,回应道:“皇兄...怎么了?”
“进来这么久,也是时候去见见我们那位大皇兄了。”
不明白这种时候为什么要提起那个人,不过每次一聊到姜华,姜婉晴都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这次也不例外。
“...为什么要我们去见他?”由于面前站在的是姜恒,姜婉晴的语气弱了几分。
她自小就很怕姜恒,这个同父同母的亲哥哥虽然在她面前也会表现的温柔,可她就是莫名的感到恐惧。
特别是那一双诡异如深潭一般的眸子看向她时,让人一阵毛骨悚然,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盯上。
“弟弟去见哥哥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姜恒勾起唇角,笑容诡异。
另一边的某处空地,流光折射而过,一个莫名的黑色物体重重砸在地面上。
“咳咳!”
剧烈的浓烟散去,里面的人也露出真容,模样虽然有些狼狈,可若是此次参加考核的人在此也定会认出此人的身份。
正是离国太子离寒渊,现在的他完全没有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反而面色凝重,原本身上穿着的紫色蟒袍也已经是残破不堪,嘴角的血迹更是清晰可见。
“该死,他是真想杀我。”离寒渊脸色惨白,想要去**口处的玉牌。
摸到了想要的东西,他顿时便觉得松了口气。
只要没被彻底淘汰就好。
即便是在身受重伤的情况下,他还是惦记着此次考核。
他一定会正式进入仙门,将母后从那个地狱里救出来。
只是,离寒渊刚刚对他下死手的黑影,那人的样貌被黑气遮掩,他一时也无法下定论。
四国之间的关系本就及其微妙,虽都是大国,可离国国力在四国中一直都是垫底的存在。
离国夹在秦楚俩国之间,更是夹缝求生。
离寒渊想到这里,进入仙门的决心便更强烈了,四国之势已然成型,现在能干预其中的也只有仙门这边了。
虽然有规定仙凡之间互不干涉,可这是他唯一的机会。
离寒渊拖着重伤的身躯,想要在附近找个山洞疗伤。
天色已晚,而灵兽大多都是晚上出没,全盛时期自保尚且困难,更何况现在?
只希望...能安然度过今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