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
这般顶绝容颜,貌惊天地风雨,足可令山川颠倒,亦可令日月无光。
又哪里是红尘人物?必是天女下凡!
微风,起于青萍之末。
月华,散于雾霭晨烟。
三千星辰在上,无边剔透宁和流淌着的淡紫蓝色琉璃冰潭面上。
绝色少女头戴着高高的金顶墨色帽子,身着十二单衣,披罩胜雪白色和服,斜倚在尤冒丝丝寒气的冰玉桌上。右手持一把桃花折扇,周身隐约散发着淡淡的柔光,一任如瀑雪发倾泻而下。
尹清臣觉自己离她很近,近到鼻息间恍能闻到少女身上散发出的淡雅幽甜处女体香。
却又好像离得很远,以至于总觉得还是看她不真切,胸腹中纵有万千佳词妙句却皆不能描摹出来她美貌的万分一二。
且说那绝色少女忽长身立起,轻轻咦了一声。扬起雪白的瓜子脸,唇角含笑,双眸盈着悦喜,朝着清臣柔柔问道:“你醒了?我还以为你还要一会儿呢。”
尹清臣再闻这娇柔仙音,浑身仍觉酥酥软软,遂呆呆地凝望着眼前少女含情的杏眸、精美的琼鼻、无暇的容面、曼妙的身形、修长的玉腿……
这些器官无一不是美到极致的。
组合在她身上竟更美得如斯圣洁,美得令人窒息,美得令人痴迷根本受不住。
蓦恐太过失态,忙不迭收敛心神,拱手长拜施礼:“原来是姑娘救了我吗?在下这里多谢姑娘了。”
绝色少女轻轻一叹,将眸光移向足下冰潭不远处一小片地方,久久未语。
尹清臣顺着少女目光,看见冰潭面上盘踞着一条赤红小蛇,不由一怔,指着它惊奇问道:“姑娘意思是说这便是袭击我军将士的那条巨蛇?”
又行过去仔细看了,果见小蛇左目上有小孔迸裂,不禁皱眉讶声道:“可是这蛇也就三、四尺长,而那之前袭击楼船的蛇型异兽却是巨大非常。”
绝色少女点点头,又是一声轻叹,忽而扬起了左手皓腕,那小蛇蓦就变作初时袭击自己座下楼船那如前世楼房般大小的巨蛇。
又虚空中玉指轻点,那赤色巨蛇登时又化作了一个趴在地上瞎了一只左目的红衣女娃儿。
“巨蛇是它的本相,女娃儿是它幻化的人形,将它变小是我担心它个头太大了会吓到你来着。”
听着绝色少女柔情似水般地解释,尹清臣心中不免又是一阵恍惚,如沐春风有些沉醉。
“这小蛇名唤赤炎,是我一直身边养着的。
不过如今它既造了杀孽,现在就交给将军处置了,要杀要剐便都听你来给它定罪。”
绝色少女柔声诉说着无情的话,仿佛这条养过的小蛇与身为主人的她从未曾有过半分关系。
尹清臣闻言一怔。
怔住的原因是身旁绝色少女虽然一直语气柔和,但对于自己喂养多年的小蛇竟没有分毫留恋的这份无情他察言观色多年此刻自然能感受出来的。
不是作伪,不是至公,是真的无情,是无有情感的那般无情。
蛇沾染杀孽这不假,但作为朝夕相处的主人竟没有半分护短心思。且尹清臣大约能感觉出来这少女所忧所叹恐亦非为自己那因蛇而死的弟兄们。
这难道便是道家所说的太上忘情吗?
他心中蓦生出了些烦闷,是莫名出现了本不该有的烦闷。而这是他两世为人都从未出现过的情绪。
尹清臣,向来对自己之心境把控得很好。
或者说,他曾最自负自己对自己情感的控制。
因一直念着太上忘情四字含义,这次却不由有些冒失地淡声脱口而出:“圣人忘情,最下不及情,情之所钟,正在我辈。”
绝色少女蓦侧首凝着尹清臣,轻声认真地问:“哦,你是在说我无情?”
于是乎,尹清臣自穿越进这方世界以来第一次面上有些发烧,忙拱手致歉:“姑娘恕罪,是在下冒失妄言了,只是胡乱说的,绝非有别的意思。”
的确,一个没有分毫神通的凡夫俗子去跟一个如神袛般抬手可让龙蛇异兽臣服幻变的未知大人物去论道?去谈情?
多少太过自信了。
好在绝色少女并未说些甚么,只是若有所思地凝着尹清臣出神,不知究竟在想些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