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疑惑的样子，就像是秋宁正在说一件她完全理解不了的事情似的。
秋宁觉得倾的表情极其有趣——自己明明在和她谈她心中最重要的异性的事，但是她却没有露出丝毫的羞怯，反而摆出了这副“到底什么情况”的表情。
秋宁笑了，她仰望天空，在水中稍稍游了一小段后说道:“不要装了，倾，我知道你是喜欢修凯盖亚的。”
“不，秋小姐，您一定是哪里搞错了，我怎么可能会喜欢先生呢。”倾果断的否定道。
“嚯……是吗？”秋宁一脸坏笑着，让扎人的视线在倾的脸上游离着。
“是的，我是不可能对先生有非分之想的。”
“唔……这样啊……”
秋宁摆出一副“啊，果然如此”的表情，随后微笑着点了点头问道:“那么，倾，你和修凯盖亚是怎样认识的呢？”
“……几年前，我的家乡被其他的部族侵略践踏，就在生灵涂炭之时，一道天火吞噬了所有的敌人……以及我的族人，即将死去的我遇到了先生，并被先生的仙术所救……这就是我和先生认识的经过。”
“哦，听着还挺浪漫的呢……”秋宁说罢，随后猛的扎进水中。
“呜啊！”
秋宁冲出水面，痛快的喊了一声，她抹了抹脸上的水随后继续发问:“那么后来你们怎么样了呢？”
“后来?”
倾不由自主的愣了一下，秋宁的提问牵起了她的回忆，过往的诸多风景在她眼前一瞬而过，然后重新沉淀起来，紧接着慢慢化作一张张色彩鲜艳的画片飞出了她的心中。
一种不可言喻的激动忽然从心底迸发而出，倾缓缓抓住了自己的衣襟，望着秋宁说道:“后来……我们就去旅行了。”
“哦，旅行?”
“是的，旅行。先生他带着我去了很多地方……有着比草原的牛羊还多的鱼群的大海、开着各色美丽花朵的平原、人们尚未涉足的森林、怪石嶙峋的高山……先生他让我见识到了这世间的神迹，让我看到了造化的动人之处……”
倾滔滔不绝的诉说着，原本平静的脸庞上渐渐出现了笑容。
秋宁看着这个眼中有光的可爱少女，不由地微笑着低声叹道:“真是个可爱的孩子呢……”
说罢，她轻咳一声打断了倾的讲述:“看来你们经历了相当美好的一段时光呢。”
听秋宁这样说，倾轻声道:“其实这一路上也并不是一帆风顺，先生虽然是仙人，但是却身无分文，很多时候，我们都得靠着先生写字画画来换钱来换取继续旅行的费用。”
“哈哈，不管在哪个时代，金钱都显得尤为重要啊！”
“在野外时也很艰辛，先生虽然能够腾云驾雾，日行千里，但是却拿天气没什么办法。我记得有一次遇到倾盆大雨，先生带着我跑了好远找到了躲雨的地方……”
说着说着，倾的声音忽然小了起来，脸颊也开始微微泛红。
秋宁马上就知道了倾想到了什么——大概是那次下暴雨时全身都湿透了，本就单薄的白衣贴在身上，结果让修凯盖亚看了干干净净吧。
她连忙打圆场、撇开话题说道:“看来在野外也很艰辛呢。”
见秋宁没有追问躲雨时的后续，倾也立刻转换过来说道:“是的，在外面是很艰难的，但是只要和先生在一起，再艰难也没有关系。”
“是吗……只要和他在一起，无论遇到怎样的困境都没关系啊……”
秋宁走上岸，她随手一挥，全身的水滴飞舞起来凝成了一个水球被她轻轻抛回了水中，她甩了甩长发，那件漆黑如夜的礼裙瞬间覆盖在她身上，遮挡了那赤裸的身躯。
和秋宁聊了很久之后，倾已经没有了生疏感和羞怯感，她看着曲线妖娆的秋宁很自然的问道:“是不是清爽多了?”
秋宁扎起长发和蔼的笑道:“是呢，洗了个痛快呢。”
秋宁伸了个懒腰，随后说道:“好了，倾，让我们继续聊吧——你觉得修凯盖亚是你的什么人呢？”
……
修凯盖亚打了个喷嚏，他整了整衣领，随后轻叹道:“有些冷啊……”
秋见问道:“感冒了？”
“怎么可能，‘神明’可是不会生病的。”
“是吗……可是北染她却总是一副很虚弱的样子。”
“那是因为她的力量被压制了，全盛状态的‘神明’可是百毒不侵的。”
“听上去蛮厉害的……说起来也是，北染她好像确实说过她现在所展现出来的力量仅仅是她原有力量的百万分之一……百万分之一……百万分之一，喂，修凯盖亚，你说，北染她这样说是不是有些夸大的感觉啊?”
秋见有些疑惑的看向修凯盖亚，修凯盖亚双眼紧闭，他反问道:“你是觉得北染在吹牛吗？”
秋见挠了挠头说:“倒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北染她已经非常强了，可如果她原本的力量比现在还要高百万倍的话……我真有点想象不来那会是个什么样子。”
修凯盖亚笑了:“说到底你还是不相信她说的话。”
“唔……”
见秋见沉默了，修凯盖亚也不再紧逼，他说道:“关于北染所说的‘现在的力量不足原本的百万分之一’这点我是很相信的，毕竟世界对‘不兼容’的‘神明’的压制本就很强，我现在的力量也和全盛时期相差甚远。”
“好吧……那秋宁和北染谁更强呢？”秋见话锋一转，忽然提问道。
“这个嘛……若两人都是全盛时期，孰强孰弱还真不好说，但是以现在的情况来说，秋宁肯定是比北染强的。”
“这样啊……”秋见若有所思的低下了头。
修凯盖亚拍了拍秋见的肩膀说:“秋宁暂时是不会成为你们的敌人，但是其他威胁依旧存在，如果你想要保护好北染的话，就要尽快提升自己的力量，现在的你还是太弱小了。”
“嗯，我明白的。”
“明白就好。”
修凯说完，转头看向秋宁和倾消失的方向，他喃喃道:“这两个孩子怎么这么长时间还不回来啊……”
……
“你觉得修凯盖亚是你的什么人呢？”
“先生他……是我的什么人?秋宁小姐，我没太懂您的意思……”
秋宁愣了一下，她有些尴尬的轻咳一声:“咳、嗯……简单说就是，你觉得修凯盖亚在你的生命中充当着怎样的角色呢？父亲?友人?老师?亦或是其他的身份?”
“这……”倾明显的为难了起来，这对她来说确实是个很难的问题。
修凯盖亚是她青睐的人、喜欢的人，是她抱有男女之情的对象，但硬要说她在自己的生命中充当了怎样的角色……
父亲?
修凯盖亚确实给了自己第二次生命，可以算的上自己的再生父母。
友人?
修凯盖亚确实像是自己的朋友，姑且也可以说成自己的朋友。
老师?
这点自然不必多说，修凯盖亚教授了自己众多知识，带自己领略了天地的神秘，他肯定充当了自己的老师的身份。
要在众多的身份中选择一个的话……
“……我不知道，”倾摇了摇头，“先生他，既像是父亲又像是我的友人，更充当了我的老师……我……我不知道该他到底算我的什么人……我只知道他是我眼中最重要的存在。”
秋宁笑了，她轻声道:“倾，你知道你为什么无法做出选择吗？”
“……为什么?”
“因为我所给出的那些选项都不符合你的要求，你的心中其实早就有了对修凯盖亚的定义，你敬他、爱他，想要和他长相厮守、想要和他永远在一起，所以……在你的生命中，最符合你对他的定义的身份是——‘另一半’。”
“另一半?”
“对，也就是未来的恋人、丈夫。”
兜兜转转，见秋宁又把话题扯了回来，倾连忙辩解道:“不不不，不是的！我——”
“不要辩解了，倾，我早已看透了你对修凯盖亚的感情。”
“我——”
秋宁再度打断她说道:“先听我说完，我今天特意叫你出来谈话是为了告诉你一件很重要的事——不要再隐瞒你自己的心意了，修凯盖亚的时间不多了。”
“——什么？”
“你没有听错，修凯盖亚的时间不多了。”
秋宁用不容质疑的眼睛注视着在风中颤抖的倾。
倾原本就雪白的脸庞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微微有些苍白，她难以置信的重复道:“先生的时间……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