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走狗你看着就行了。”
“我都不能说？”
“你看我眼神好奇怪啊，不给你说有什么问题，区区一个走狗，告诉你也不是不行，不过总觉得怪怪的，那个小东西，吃过人。”
在让那少女带路去见她母亲的路上，林宇将声音压低到仅仅只有两人能听清的地步问道。
尽管少女先前并没有察觉到安秋梨姿态的转变，可林宇可是见过太多次安秋梨那副表情了。
当她看似微笑却冰寒之极的那一刻。
她想杀人。
而当安秋梨给出她为什么露出那个表情的原因那一刻，林宇有些发愣。
吃……过人？
“那个小东西，眼底是血红充血的，尽管不明显，可是依旧能够看出来，和我对视的那一刻，更是清晰可见。”
林宇抬眼看了看走在自己两人前方的少女，这个仅仅只有十岁出头的小丫头，看起来，比自己已然往大了猜的恶更甚啊。
“你不问问我为什么能够如此肯定？毕竟走狗你作为丧尸眼睛也是猩红的，万一她的双眼泛红也是源于其他的问题呢？”
林宇没好气的反问道。
“你这自己都自问了，我又何必再问你，而且，你说让我猜我就猜，岂不是显得我很没面子？”
“走狗有什么面子？走狗不许有面子。”
安秋梨冷哼一声，却并没有做更多反驳，这一段日子的相处下来，不知道是林宇潜移默化对少女的改变有所影响还是少女解除大规模丧尸控制后的自我恢复，她的脾气明显是好上了不少。
甚至对于林宇偶尔开的玩笑，她也仅仅只是回怼一两句，当然，是口头上的而非物理上的。
停顿片刻后，少女还是自顾自的小声念叨了起来。
“曾经还在幸存者营地的时候，有一次我们有人在一个街区失踪了，我带着丧尸和几个人去找，最后发现了一伙人，那伙人，就是已经疯到吃人的地步了。”
“那帮人在末世已经疯了，以吃人为乐，特别还喜欢吃女人，最后，我把那些畜生都挂在了丧尸只要够一够就能触碰到的路灯之上，然后给了他们每人一刀，血液的味道吸引来了成片的丧尸，最后，他们在自己的注视下，看着自己被蹦蹦跳跳的丧尸一点点吃下，而吃了人肉的每一个畜生都有一个共同点，眼底带着一抹难以抹去的浅红。”
“那种红色和你作为丧尸眼底的红是不一样的，我能很清晰的分辨出那种视线，因为它让我感到恶心，反胃。”
林宇点了点头，在心底可谓是直呼好家伙。
原来当初安秋梨想对张海动用活刑还并非是一时兴起啊？
这妹子，有前科的啊。
此时此刻，三人走在便利店的货物仓库的走廊之上。
走廊很长，因为这个的后方并不单单是仓库，也是便利店员工的生活休息区。
之前林宇确保安全时，也曾巡查过此处，并没有丝毫人影，直到看见前方的少女对着窗户下方的地板向上提起，一个向下的梯子出现在了两人眼前。
“服务区还有地下室？”
“正常的服务区可不会有这种隐藏式的地下室哦，大哥哥，在末世前，这个地方的人们，可是干着某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而这个地下室也是他们做见不得人的勾当的场所罢了。”
地底下有光，或许也和这里有着加油站有关，在不止何处，一台柴油发电机正嗡鸣着为这个地底暗室提供着电量。
顺着梯子向下，刚刚到达地底，一具尸体便出现在了林宇和安秋梨的眼前。
从尸体的腐烂程度来看，是死去的人类，而他的腰腹以下的躯干却比别人腐烂的更加彻底，直接逼近枯骨状态。
经过安秋梨的提醒，林宇刻意仔细看了看那腐败尸体的下身，骨骼之上，有刀刮过的痕迹。
安秋梨冷笑一声并没有说什么。
“我妈妈就在里面，等一下吧哥哥姐姐们，马上，你们就能见到她了。”
站在走廊尽头的房门前，少女对着身后几步远的两人，转身微笑，林宇看见那微笑突然觉得不对劲，拉起安秋梨的手朝着前方回廊形成的空档闪去。
而下一刻，随着少女不知道按动的什么机关，头顶的天花板瞬间打开，从其中砸落下来的碎石中夹杂着铁钉等致命之物。
这种机关显然不是少女能够布置，是原先就有，这帮服务区的家伙以前到底在偷偷摸摸的干什么。
不过那些人曾经在做什么和自己无关，眼下林宇只关心那个少女，直到现在她还是在构陷着两人，有了断路的机关，林宇很难不去猜测，就在那扇门外，同样有着通往外界的密道。
“安秋梨，怎么样，没事吧？”
浓重的烟尘之下，也得亏林宇提前将少女拉进了这处角落才刚好躲开了上方的坠物。
也并非完全躲开，林宇将少女遮掩在了身躯之下，挡住了后方不可避免的那些落石。
轻轻咳嗽两声，少女的声音从身下传来，有些闷闷的。
“没事，走狗你压着我了，能起身吗？我要杀了那个小东西。”
林宇动了动，并没有被落石压住，将身后的石头顶开，两人所处的位置恰好和那扇房门形成了一个空洞。
安秋梨此刻可谓是咬牙切齿，上前哐当一脚便踹开了房门。
屋内很大，一张长条桌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化学仪器，服务区的这些人做的勾当原来如此。
而在房间一脚，那个角落处，少女正无力的瘫坐在那里。
“你居然没逃。”
“想逃啊，大哥哥，你居然没死，我真是很生气啊，我想逃啊，可是这扇门，它生锈了我拉不开啊，为什么你们没死啊！”
少女无力的瘫坐在那里，仿若在看见安秋梨破门而入的那一刻，就已然陷入了绝望。
在彻底拉破脸面后，面对必死的结局，绝望也是正常的吧。
“要杀要剐，随你们，明明，明明只需要放过我就行了，却非要逼死我……”
安秋梨并没有和她多废话，走到她身前就准备伸手将她从地上拖起来，可就在即将触碰到的那一刻，少女猛然站起，一直背在身后的右手赫然是一把尖刀。
虽然仅仅只有十岁出头，但少女的身高并不比安秋梨矮上多少，刀刃直接架在了安秋梨雪白的脖颈之上，微微用力一道血痕已然出现。
“大姐姐，不要动哦，这把刀可是砍过好几个人了，磨的很锋利的，稍微不注意，可能漂亮的姐姐你，就要流点血了。”
直到现如今，还在试图挣扎吗？
不过林宇反倒是没有太过担心安秋梨的安危。
这妹子的身手，在异能加持下即便是自己都不一定打得过，虽然伤还没好彻底，对付这样一个小姑娘仍旧是轻轻松松，即便是对方手里拿着刀。
而且，安秋梨那脾气，可不像是能够被人威胁的性格啊。
“善良的大哥哥，你也不想漂亮姐姐，就这么香消玉殒吧，让开你身后的路，让我走，我可以让她完好无损。”
“那边的三具尸骸，哪一个，是你的母亲呢？”
少女没料到安秋梨明明被刀尖直指，却依旧能如此冷静的问出这样的问题，怔了怔疑惑皱眉。
“你想说什么？”
“为了活下去，甚至不惜将自己母亲都吃掉，你的求生欲，果然很强呢。”
“你在说什么！别逼我动手！”
有如被戳中了一般，少女明显慌乱了片刻，原本嘴角的笑容也消散一空，取而代之的狰狞的呵斥，不过，安秋梨只是冷笑两声接着逼问到。
“我说你，为了活下去，连自己母亲都能吃掉，你不配叫人，也不配，活下去，你是疯子。”
“你胡说！”
“吃过人的东西，眼底那抹血红可无法褪去。”
彻底被撕开了伪装，少女原本只带着浅红的双眸因为怒火和转悠在眼眶的泪水让双眸变得猩红了起来，犹如发怒的小动物。
“我没有吃她，我只是吃了死去的一个尸体！那帮人，那帮人将母亲残忍迫害，到死母亲都没受到一丁点的治疗，我才不是疯子，那些人才是。”
“我杀了他们，最后留下来的只有四具尸体罢了，我为我母亲报了仇，我没吃的了，我走不出这条高速路，我已经给母亲报仇了，剩下的不过是几块肉，我为什么不能吃！”
“只要能活下去，做什么都不应该被嘲笑，你该死，你该死啊！”
彻底的歇斯底里，少女直接举刀朝着安秋梨的胸口便刺了下去。
可是下一刻，原本势大力沉的一刺却被安秋梨轻松抓住了手腕，咔嚓一声，手腕错位，刀也易主到了对方手中。
噗呲一声，刀身入肉，只不过这一次，刺入的并非是安秋梨的身体，而是扎在了少女的胸口之上。
“刺歪了，该直接一击毙命的。”
安秋梨皱了皱眉，挥动着手中这短短的匕首，怎么用怎么不得劲。
“要是我的电锯还在，她连叫都叫不出来。”
“啊，我死，你们都别想活着！”
少女摇摇晃晃的一把推开了安秋梨，以一种完全不该属于她的爆发力朝着林宇冲了过去，临死的反扑，嘴里似乎咬破了什么东西，全力一口咬在了林宇的胳膊上。
“卧槽，你真属狗的啊，到这时候了都还想着咬我一口！”
而这一次，下口明显比上次更重，胳膊上出现了一道牙印和血口，而从少女嘴中却流出了满口黑血。
“走狗你不行啊。”
安秋梨再一次将少女从林宇身旁摁倒，而这一次，随着她手臂的挥动，匕首没有再次偏离，而是准确的刺入了少女的心脏。
口中咳出的鲜红血液和那黑血混杂，即便是走到了生命的尽头，少女却诡异的笑了起来。
“我死了，你们也别想好过，我刚刚咬破了一个血袋，而那个血袋，装的是丧尸的血，大哥哥，等着变成丧尸吧，而你，你这个疯女人，没了男人你也活不下去，最后和我一般挣扎求生，你有什么资格，嘲笑我！”
在认识到自己几乎没有了活下去的可能性，少女就已然做好了搏命和拉人垫背的准备。
将丧尸血液含在嘴中咬破林宇的胳膊，让他被丧尸血液感染。
放在普通人身上，此刻一定会带上惊恐的神情吧？
临死前，欣赏一下别人的绝望，也算是不亏了。
可是少女却从面前的男人和女人脸上看到了一脸的无所谓和……讥讽？
为什么？
丧尸血液也会感染人的，为什么他一点都不害怕？
“小丫头，这就是你的最后一搏？挺厉害呢，可惜，你从来没仔细看过我家走狗的眼睛吧？”
安秋梨嘴角噙满了笑意，而顺着安秋梨的话语，少女才第一次正视这个将自己逼上绝路的男人的眼睛。
直到看到那抹猩红，和丧尸如出一辙的猩红，她绝望了。
“你是丧尸？！”
“是的呢，他是哦。”
“为什么……明明我只是想，活下去而已。”
失血过多的少女最终沉寂，小小的身躯蜷缩在满地的灰尘之中，是那般的瘦小。
直到少女彻底死去，林宇和安秋梨再一次回到地面之际，林宇才有时间来复盘这仅仅只是发生在一个入夜的事情。
事态发生的实在是太快。
一开始林宇的目的，仅仅只是抓住那个少女，可连续两次的逃离，直到最后安秋梨的出面，事态彻底变成了不死不休。
是因为，安秋梨的反派属性嘛？
在设定上让人类站在了己方的对立面？
“如果那个小女孩没有吃人，刚刚结局会不会……”
“不会，那个家伙主观意义上就想杀了我们，她已经疯了，走狗，明明你才是丧尸，为什么回对人类仁慈，你不应该想着吃了她吗？而且，那个小东西最后还想害你，如果你不是丧尸，你今天多半就栽了。”
在回女装店的路上，听见林宇的自言自语，安秋梨皱着眉头看向了他。
“现在是末世了，可没有警察来为你出头，不要相信任何一个末世的人，哪怕她看起来对你和蔼可亲。”
“他们，在疯狂起来，甚至比丧尸更加的丧尸，相较之下，没头没脑的丧尸反倒比那些勾心斗角的家伙来的可爱。”
林宇愣住了，想要从少女的话中找出几句反驳点，却突然意识到。
为什么非得将事态的急转归结到安秋梨的身上。
换个思路来讲。
会不会是真的，自己太过仁慈？
以往看末世小说，往往都会痛骂那些圣母婊主角，而自己此刻又何尝不是圣母婊了？
毕竟，这是末世，吃人的时代。
“人都不能相信，那我呢？”
“你？走狗你该不会这会发傻了吧，你是丧尸诶，别想了，又不是第一次杀人了，我饿了，快给我做饭吃。”
安秋梨恨恨的踹了林宇一脚，这是她一个小时前就想干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