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快要结束了。
“还是没找到工作，唉。”
面容清秀，甚至比一些女孩子还要好看的少年，轻轻叹息。
林夜马上大四了，理论上已经可以算毕业，找到工作就可以不用去学校，一年后回去答辩就行。
然而工作真的好难找。
他有一份很好的兼职，但那并非长远之计，本来想靠着自己的本事，找一份正儿八经的工作，没想到事与愿违，暑假快结束了还待业在家。
嗡嗡嗡——！QQ收到一条语音消息。
“歪，在吗夜夜酱，明天的漫展你知道吧，崩崩崩的展台需要一个爱莉希雅，老米给的很大方，速来。”
林夜的兼职，就是漫展上的coser，而且是女角色coser……
“IK姐，其实我不想做了，打算找个正经的工作。”他用伪音回复道。
“哈？为什么？”
“因为我快要毕业了，社会实践作业一直没做，等到毕业答辩我该怎么回答，”林夜说出内心想法，“我不想当着老师领导的面，说我这几年假期的兼职，就是穿上奇装异服给人拍照。”
真要这么说了，肯定会在海城大学的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一直帮他找活的IK姐笑了：“这不是事实吗，那这几年，前年在少女前线展台出玉玲珑，去年在碧蓝航线展台光辉的舞会，年初在原神展台雷电将军的……都不是你林夜夜呗，是别人冒名顶替的呗。”
林夜老脸一红：“那是以前，现在我……”
“上个月必胜客联名店，扮成优菈上餐的不是你？”
“……那是，特殊原因。”
没办法呀，暑假一直找不到工作，快给不起房租了，只能再做一次。
林夜当时以为会是最后一次。
“一句话，来不来，”IK姐直接说道，“就一天，三千块，没别的要求，站在展台那儿推销周边产品，让人拍照，没了。”
林夜心动了。
不知道啥时候能找到正式工作，总不能下学期还死皮赖脸留在学校吧。可住在外边，每个月房租和食物都要花钱。
“那就最，最后一次！”
一旦接受了自己的软弱，那林夜就是……就是个熟练工。
太熟练了，早上收到衣服，拿出工具自己给自己化妆。戴上美瞳，粘上睫毛，画上浅浅的黛眉和眼影，最后在脸上打一层浅浅的粉底。
粉毛假发往头上一罩，感觉就出来了，二次元美少女的神韵活灵活现。
海城市小有名气的民间coser，林夜夜，正式登场！
“接着是……嗯，我记得爱莉希雅很大。”
小问题，他有质量很好的垫子，而且非常熟练。
穿戴好以后，拿起化妆笔，在贴合处勾上一条阴影线。
这样不仅能掩盖贴合处的痕迹，显得更加逼真，还能造成视觉误差，让人一眼看上去觉得更大。
“我这三年都学了些什么没用的知识啊。”
老师说，大学放假让你们出去社会实践，找工作，是为了积累工作经验，学习一些社会上的小技能，提高自立和自理能力。
我学的就这。
罢了罢了，往日之事不可追，好好站完最后一班岗吧。
今天的天气很好，晴朗却不算炎热，漫展的会场人山人海。
“夜夜老师，你来了。”
“夜夜老师早上好。”
“你们好你们好。”
互相打过招呼，开始正式上班。cos成爱莉希雅站在展台前，很快就成为全会场最闪耀的焦点。
“那个爱莉好漂亮啊，可爱。”
“我好像听说过，是本地知名coser林夜夜。”
“上次市中心必胜客店里那个优菈就是她！”
“乡下来的，大城市真好。”
“林夜夜！林夜夜！”
展台前人很多，有些人不好意思光看着，冲动下买了一些周边带走，展台人气旺盛，东西卖得也很好。
负责人笑得合不拢嘴，剩下几个没卖完的，硬是要送给林夜当小礼物。
“夜夜老师，这几个景品，还有衣服就送给你了，下次有机会再合作啊。”
林夜微笑一下，算是感谢。
至于合作，应该是没有了吧，好男儿志在四方，以后自己就要好好工作，升职加薪，实现人生价值去了。
傍晚的会场冷清了许多，尽管还有一些人在闲逛，也已经意兴阑珊。林夜走出大门，准备回住的地方再卸妆。
一个女孩挡在他面前。
“林夜夜，你今晚可以跟我走吗。”
林夜微微一愣：“什么？”
少女很漂亮，一头柔顺的黑长直，清纯可人，外表看上去像是中学生，穿着很简单的水手服。不像是参加漫展的，像是误入场地的JK。
硬要说的话，可能是cos地狱少女的，确实有点像。但那动画可有些年头了，林夜很怀疑她是否看过。
“我知道了，”黑长直少女从兜里摸出一叠钞票，“你这么漂亮，一定很贵……”
“不不不，这不是钱的事儿。”
林夜连忙阻止她。
不是，这么清纯个女孩儿，怎么就跟圈子里的黑暗面学坏了。
也罢，既然是最后一道岗，自己就干点好事，让少女明白这个圈子里是多么险恶。
他正了正神色，语重心长地说：“小妹妹，你这个年纪，不应该想这些东西。当然，年纪大一点也不该想，社会是个大染缸，圈子是个颜料厂，里面充满了形形色.色的人，每个人都很复杂，不要从外表轻信他人。”
少女微微皱眉：“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其实，”林夜忽然换回自己的本音，“我是男生。”
“……？！”
少女大惊失色，难以相信的表情挂在漂亮的小脸上，久久没有散去，仿佛人生观都遭遇了冲击。
“你看，社会就是这样的，我还什么都没做，仅仅只是外表就欺骗了你。你要是再这样下去，谁都能够骗你……”
“林夜夜。”
她的声音忽然变得冰冷：“没有人类可以欺骗我！”
林夜嘴角一抽，心想这孩子怎么还中二上了呢，人类都说出来了，咋的你不是人啊？
就算你cos地狱少女，也别入戏太深好吧。
少女说完话转身就走，没一会儿便看不见踪影。
“不听劝就算了，还发脾气，”林夜摇摇头，“现在的孩子呀。”
一点小插曲，他也没放在心上。
回家吧。
坐车回家，卸妆，洗漱完毕，把东西一件一件放好，上床休息，然后上微信收钱。
【叮咚，你有一笔3000元的收入，已转入零钱】
除此之外，还有IK姐发来的消息：【夜夜酱，真别那么急着考虑退圈，要是找不到好工作，你就来我们的cosplay工作室吧，老板不会亏待你。】
IK姐有情有义，但是对不起，除非走投无路，否则我应该是要当男子汉去了。
所以抱歉了，过几天找到工作后再回复她吧。
他拿着手机，不想看漫展的讨论，免得徒增伤感，点开浏览器随便翻阅起来。
不经意间看到一篇寓言故事——
【曾经，有一位魔术师，擅长手指间的花活。他今天的表演结束了，场子里只剩下最后一个观众，不舍得离去。
魔术师准备为她再表演一个节目，感谢她留到最后。他拿出一个玻璃瓶子，手指伸进去一通眼花缭乱的操作后，询问小观众，我在瓶子里留了几根手指？
‘两根’，她回答。
魔术师哈哈大笑，五根手指都从瓶子里拿出来，并告诉对方，这是利用一点缩骨的功夫，以及玻璃光影的效果，从视觉上欺骗了你。
可是小观众很生气，再次重复一遍，两根。
魔术师正想说点什么，忽然手上一阵剧痛，三根手指齐刷刷地掉了下来。
‘没有人可以欺骗恶魔。’，她说。
‘现在，只有两根了。’】
“嘶，什么阴间寓言故事。”
林夜没由来的一阵心慌，连忙把网页关掉。
大半夜的人胆子小，还是睡觉吧，Zzzz
这一觉，林夜睡得并不好。
梦里他遇到一个只有两根手指的魔术师，一直给他表演各种魔术，而他想跑都跑不掉，屁股像生了根一样坐在椅子上。
最后，魔术师举着手指，对他嘿嘿直笑：
“不要欺骗恶魔，你知道吗？”
“呼哇！”
林夜夜猛然睁开眼睛，发现天已经亮了，做了一晚上的噩梦，梦里全是那个魔术师。
早知道睡觉前不该玩手机的。
身体很沉重，眼睛刚睁开又闭上了。
不想起床，而且胸口闷闷的，像是压了什么很大很重的东西。
但是又很软。
难道我昨晚忘了把垫子取下来？有可能，这压着睡一晚上，怪不得做噩梦呢。
她伸手去解后背的带子，摸了半天，只觉得皮肤忽然变得好嫩好滑。
但是没找到带子。
怎么会呢，难道不是垫子？
林夜夜忽然一下子睁开眼睛，茫然地望着熟悉的天花板。
等等，如果不是垫子……那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