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下了麻烦的衣服，换上自己来时穿的衣服，他便打算将衣服还给艾艾娜。

“这是你以后的工服，你自己收好，给我做什么。”

这衣服无论是做工还是材质，在松云心朴素的价值观里，感觉肯定不会便宜。

他自己买衣服向来都是挑便宜的随便对付一下，这样贵重的衣服，他当然不会随便拿走：“这是你的东西。”

“这就当是姐姐送你的礼物了。”艾艾娜笑道。

“……不要。”

再说，就算真的是上班要穿这样的服装，他也宁愿是来这里以后再换，而绝不是换好了才来。那一身紧的要死的衣服，他一秒都不想多穿。

推诿了几番之后，艾艾娜才告诉他，这里其实有个更衣室，在外面大厅边上厕所旁的员工室里。

员工室里有位住在这里的老妪，腿脚不方便，艾艾娜便让她在这里看门，打理一些简单的事物，她的手里有储物柜的钥匙，去找她便可以了。

与艾艾娜作别后，松云心便前去找了那位老妪。

老妪的腿脚看起来确实不好，站起来都废了些功夫，从随身的包里取出了一枚钥匙，歪歪斜斜地走了几步，指着一边的大衣柜告诉了松云心他可以使用的柜子的位置。

柜子颇大，如果能复制粘贴，里面起码能站四个松云心。柜子里空空的，却残留了一点花香，老妪说这是之前一位女子用过的，那女子已经离开了，柜子便归松云心了。

松云心将衣服小心地整理好，放入柜子，并随口问了一句：“你一个人在这里不害怕吗？”

老妪呵呵一笑：“这有什么好怕的，小姑娘很怕黑吗？”

松云心沉默了一下，点了点头：“我听说夜里会有鬼怪出没。”

“放心吧，有光的地方不会有鬼怪，我这里这么亮，鬼怪要是来了，我就把他们全吓跑，哈哈。”老妪显得很精神。

见老妪挺愿意和自己说话，松云心又问道：“你在这里工作很久了么？”

老妪感慨了一下：“不说十年，也有七八年了吧。”

“这商场都没有七八年吧？”松云心惊讶道。

“以前不在这里，这商场装修好以后搬过来的，没搬过来之前啊，在隔壁街道的尽头，离这里也不算远。”

“那个艾艾娜……小姐，是店里的什么人？”松云心记得这些人都管艾艾娜叫小姐。

老妪沉默了一下，说道：“小姐是店主的女儿，店主很少管事，几乎都是小姐一个人在管事。哎，小姐她也挺不容易的，小小年纪就为了这家店忙里忙外。”

“打理店很忙么？”

“这家店以前很小，要不是小姐打理的勤快，哪里会有现在这样的规模，采购、货源、宣传等等，许多事都是小姐一个人去打通的，可不容易哩！”

“但是即便很忙，她也完全没有变老，是吧？”

“是啊，这一点上真羡慕小姐，我打第一眼见到小姐的时候，她就这么大，这些年过去了，她好像一点都没变。不知道她们这些贵族都用了什么方法保养，我要是又她们那条件，我也不至于只能在这了。”老妪笑着说着的。

“贵族……？你怎么知道她们是贵族？”

“这是小姐说的，好像是什么过去的贵族的后代？我也不知道，小姐不是说你也是吗？”

松云心愣了一下：“她都告诉过你我的事了？”

“当然，每一个来这里工作的人，都要在我这里登记。”

松云心点了点头，随后关上柜门，与老妪作了别，便从这里离开了。

方才老妪说话时神情一直都很轻松，看不太出来骗人的模样。如果她没有骗人，那么这个艾艾娜，难道真的对人类很友好？连腿脚不便的老妪都愿意收留？

太奇怪了，这完全不像是恶魔会做的事。

临走之前，他还看了一眼安澜，安澜正在吧台里坐着休息，似乎从始至终，他都没有从吧台里走开过。

从酒吧走出来，此时已经快到凌晨四点。

走在了地下商场里，松云心忽得有些后悔了起来。

外面一片漆黑，这种时候，自己到底要怎么回教堂？

虽说在黑暗里走也不是就一定会“迷失”，但一旦发生了“迷失”，身边没有旁人把自己拉回来，可是会发生极其严重、不可逆转的危险的，这绝不是一件值得去赌的事情。

难道又要去别人的店里睡么？睡在这走道上总觉得不是那么安全。如果不睡，这漫长的时间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度过。

犹豫了片刻后，他转身回到了逆光酒馆。

酒馆的门还没有关，但是无论是桂玉还是侍者，都已经走完了，店里空空如也，只有安澜一个人守在吧台的灯光之下。

松云心也没和安澜打招呼，而是一个人跑到了员工室的柜子附近。

他小心地注意了一下，那位老妪果然也已经不在更衣室了，隔着门能听到旁边的杂物间里有广播的声音，想来老妪就在那里休息。

衣柜那么大，足够他那小小的身体钻进去休息，而且恶魔对呼吸的要求也不高，就算柜子里空气不好，对他而言也无关痛痒。

躲在柜子里用手机定了个时，估摸着早上六点天也该亮了，于是便闭上眼睛小憩起来。

更衣室一直很安静，完全没有任何动静，直到手机响起，松云心才从柜子里出来，从酒馆走出去。

这时候，吧台依旧只有安澜一个人。安澜自然注意到了他，但是什么都没问。

松云心借着微亮的天色，回到了自己的秘密基地，等到变身结束，他换上了自己的衣服回到教堂，拿起书包看了眼留言，便转身出门上学去了。

到了学校不久，他便发现，桂玉今天缺了席。

“有人知道桂玉去了哪里吗？”班主任在第一节课后便向班里问道。

从班主任口中得知，桂玉家在乡下，学校寄宿的制度不允许父母也住在这里，她父母不满意便给她租了个房子。而这些日子因为乡下正逢忙的时候，她的父母都回乡下忙了，留她一个人在这里。

然而，她却突然消失了。

旁人不理解，但松云心很清楚，在昨晚三点的时候，他还曾见过她。

也许只是工作太晚睡过头了？

但是，直到下午放学，都未能见到她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