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剑峰的内门弟子茶糜很受欢迎。

她的院子在凌剑峰的最深处,平日里就很热闹,许多师兄都会来这里送些小礼物逗这位小师妹开心。

茶糜虽然年纪不大,涅槃境的修为放在凌剑峰也算是中上游的水准,但她的感官敏锐,对于任何气息都能感觉的一清二楚,就像是一根韧性极佳并且绷直的细线,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她的耳朵。

其实这还是源自于白景的教导,在加上茶糜出色的天赋,她在凌剑峰每天的晨练上都能单挑好几名同等级修为的师兄。

所以她在凌剑峰也有了些声望,特别是她无暇的笑容,俘获了众多人的心,茶糜一直都很受欢迎。

今日,太阳快要下山时,茶糜坐在房内,对着一面铜镜画着淡淡妆,她其实并不用化妆就挺好看的,但那些点点的胭脂点缀过后,她纯净的脸庞多了一丝妖娆。

晚上,凌剑峰会摆宴,会邀请所有剑阁山峰前来参加。

上到剑阁排行第一的御剑峰,下到末端的隐士峰。

“师妹,师妹,时间差不多了。”

院门外,几个闲来无事的师兄路过,顺带敲了敲茶糜的院门,邀请她一起前往主殿。

“就来。”

茶糜站起身,她穿着精致整齐的凌剑峰外袍,领口稍稍岔开了些,她粉嫩柔软的嘴唇闪烁着点点光珠。

她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本是酥软的笑容缓慢的散去,粉嫩的脸颊在这一刻变得苍白无比,茶糜在这时目光蓄乱,她拿出那把黑渊,细细的打量,随后一只手握住了剑柄,将其拉开之后,光滑的剑面,反射出她毫无光亮的眼眸。

最后,她将那把剑对准了自己的咽喉,对着那面镜子。

轻声细语的说:“你可真是恶心。”

那把剑缓缓的伸向喉咙,随后她的动作戛然而止,她的目光恢复了片刻的清明,看着手里那把剑,以及距离脖颈不过几毫米的剑尖,眼中弥漫出一阵慌张。

咣当一声巨响,她手里的剑跌落在了地面上,茶糜捂着嘴,颤颤巍巍的翻开下面的抽屉,从里面掏出一个黑色的陶瓷瓶,几粒黑色的药丸被她扬起脖子,咽进了肚子里。

沉重的气息声中,她的目光逐渐平静,盯着镜中的自己,那双逐渐猩红的眼眸缓慢的散去,恢复到了平日中的清澈。

“师妹,师妹你怎么了,没事吧?什么东西那么响?”

外门,那些凌剑峰的弟子们显然是听见了动静。

茶糜深深吸了一口气,她整理起凌乱的衣摆,打开了门,从院里出去,众多师兄看到了她纯白无瑕的笑容。

“没事啦,刚才不小心剑掉在地上了。”她的笑容没有一丁点虚伪,仿佛刚才所有的一切,只是一场梦。

她关上了院门,那份笑容依旧耀眼。

“我们走吧,师兄们。”

……

隐士峰,白景久违的没有穿那件洗的快褪色的白袍,而是换上了一件灰色的袍子,他待会参加完凌剑峰的晚宴后,需要下一趟山,去境司阁。

院子里,莺在摆弄着有些束缚的衣袖,她皱着眉头,对着白景说。

“这衣服很紧,不好战斗。”

白景扣上了衣领的扣子,从窗户那给了她一记白眼。

“省省吧啊,你知道这衣服花了我多少钱吗?而且我们是去参加晚宴,不是什么角斗场。”

“那也不舒服。”莺嘟囔起了嘴唇,她拉了拉胸口间的布料,这衣服是隐士峰的制服。

本来隐士峰是没有制服的,他们这种末尾的山门不被赶出剑阁就已经谢天谢地了,制服什么的根本就不用想。

只是五年前,当慕容瑶和茶糜来到隐士峰之后,白景还是给她们设计了一套专门的服饰,黑白相间的外袍,衣服是纯白,但在袖口,领口都是黑色的边料。

莺穿这身衣服很修身,她修长的身子看起来十分高挑,那双纤细的大白腿套着一双黑色的丝绸袜,莺还蹲下身拉了那么一下,然后回弹,弹在了肌肤上,清脆作响。

距离莺袭击红雀镇那些冥家护卫的驻扎点已经过去了几日,剑阁依旧没有被搜查的迹象,白景内心里还是松了一口气,他似乎是赌赢了。

现在唯一让白景担忧的,是到时候,那张画着羊皮卷的画像会不会流窜到剑阁内部,到时候大概对莺有印象的人,大概都会认出她。

特别是她这幅冷漠的脸。

所以白景决定亲自教一教她,至少..嗯,多活动活动面部表情。

“莺,来来,我教教你。”说着,白景让鹰在自己面前坐好,他说。

“你啊,也是一个女孩子,整天一副臭脸,像是别人欠了你二百五两银子一样。”

“银子..是可以买好吃的吗?”

“那不重要。”白景摆摆手,话说你上辈子是不是饿死鬼投胎啊,这样的人,谁能想到她是东域四大名门中的大小姐?

“哦。”

“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多笑笑,来,看看我。”白景双手捏住自己的嘴角,向上抬了抬,“懂了吧,这就是微笑。”

“这样?”莺学着白景的动作,随后,她看到了对方面部表情戛然而止的尬住了。

“嗯?”皱了皱眉毛,为什么感觉到白景带了几分惊恐和无奈的表情?让她有点忍不住想要抽刀。

“啊..不,我的意思是..还是算了。”白景双手投降,那算什么笑啊?!如果可以,他真想拿面镜子摆到莺的面前,捏着她的头,让她好好看看自己的脸。

能摆出如此惊悚的笑容也真为难她了。

“说话莺。”白景将风花雪月裹进麻布里,他很无意的问了一句,“你说你从出生开始,就被剥夺了情丝,你没想过拿回吗?”

“为什么要拿回?”白景的话让她很是不解,“情感只会让人变得优柔寡断,连战斗都会笨重不堪。”

白景收拾动作稍稍顿住,然后继续收拾着,将剑塞进了袖口,他朝着莺露出淡淡的笑意。

“走吧,凌剑峰有许多好吃的,你喜欢吃什么,我回头给你做。”

“真的?”莺的眼睛一下就亮了。

“真的。”

“你是个好人。”

“我才不想被你塞张好人卡,走吧。”白景推开了院门,院子里,他现在唯一的徒弟正站起来,月光细数的落在她的身上,朦胧且梦幻。

她冲着自己点头。

“走吧,师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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