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去那里。”
叶期的目光落向了比轮回漩更深更远的黑暗里。
“漆夜大人......您一定在开玩笑，对吧？”
溟霄心底一颤，额角有冷汗渗出，而当看到叶期没有回答自己，依旧是在俯视那片未知的黑暗时，他突然变得害怕起来。
漆夜大人不会是疯了吧？
他想收集这样的碎片是一回事，可深入那片黑暗......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啊！
能找到更多的碎片部分没错，但是，至少也要有命去得到啊！
没有任何一个人能从那至暗之处归来——这是他盘踞轮回漩数十万年总结的真理。
早在叶期到来之前，也曾有一名踏天之修横扫轮回漩多方势力，最后选择了前往轮回漩下的黑暗一探究竟。
而直到现在，那名存在也未曾回归，而据外界消息，那名踏天留在家族中的命火似是熄灭。
叶期的实力，至少也与那名踏天相当吧？
可就算是这样，想踏入那片至暗之地，恐怕也无法轻易脱身。
“你的任务已经完成。”
叶期的下一句话治好了溟霄的精神内耗，空间闪烁，叶期也直接从中取出一份茶包，随意丢向身后。
“！”
溟霄眼疾手快，迅速双手接住茶包，随后在其表面打下数十道时空禁制，这才小心翼翼地将之收到空间戒指里。
他甚至连悟道茶叶漫散在空间里的极淡气息都不愿浪费，疯狂倒吸凉气，险些将周边的空间都吸到崩塌。
“这里面是你作为向导的报酬，以及照顾我旁边这只狗的定金。”
“谢......谢漆夜大人恩赐！”
溟霄向着叶期九十度鞠躬。
此时此刻，呆坐在一边的时空殿主也安心不少，至少自己不用跟着叶期这家伙去送死了。
暂时性待在溟霄这名逆命者身边，应该也算安全，大不了自己最后再找个机会逃跑就是了。
“漆夜大人保重！”
“还望漆夜大人能凯旋。”
一人一狗站在原地，看着叶期走向黑暗深处的背影，纷纷开口。
但祝福终归只是祝福，叶期能否回归，无人敢打包票。
......
如果说，轮回漩是那吞没过去，要将古老纪元的一切都碾碎的灭世漩涡的话，那其下方的黑暗，便是一片深海。
幽阴深邃，带着一种极致的压抑感，一切大道秩序仿佛都在这永夜的黑暗中消融。
时间的概念彻底丧失，生命形式本身仿佛也要在其中被抹去，步入其中，像是在一步步走向那永恒的沉寂，走向......归墟。
即便是已经凌驾在了诸天大道之上的真仙们，也只会在黑暗中迷失自己，一点点被蚕食。
一步步走向更深处，神识散开，叶期能够“看到”黑暗里宛如星点一般的透明物质。
那是步入黑暗中的真仙们留下的痕迹，身体与神魂均被瓦解，仅剩下的最后一丝真灵物质也要走向湮灭。
其间最大的那颗星点，正属于数十万年前步入其中的踏天之修，如今他已身陨，成为了至深黑暗的一部分。
继续向下，这黑暗似乎已经不是这片宇宙内原生生灵所能够承载的了。
在这里，踏入者的一切都会渐渐被剥夺，感知，记忆，意识，乃至于思考能力，都将停滞于此，于粘稠的黑暗中静止。
超脱之力流转在了叶期的表面，让他得以不受影响，进一步向下走去。
可以说这片黑暗，这黑暗的彼岸，并不是为了这片宇宙内的生灵所准备的。
叶期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这与他先前的认知存在偏差。
宇宙存在着一道界限，打破界限意味着超脱，而界限之内，不会存在超脱者，也不应存在只有超脱才能踏足的地方。
叶期算是个例外，但他是超脱之后从界限外打破，重新回归原本宇宙的。
而眼前充斥着矛盾与未知，只有超脱才有资格踏入的黑暗......却是从最开始就存在于宇宙内部。
按照正常的宇宙运转规则，这样一片黑暗之地，不该出现。
......
某一时刻，叶期感觉身边的粘稠和剥离感消失了，他站在了黑暗中，似乎是到达了其尽头。
感知回归了一部分，他仍旧身处黑暗，可脚下平面的性质却极为特殊，能够被他所“看到”。
低下头时，他身下的......是宛如镜子一般的大地。
镜子里没有他的身影。
可那镜子却是无视了黑暗，直接将轮回漩以及轮回漩之上的那一方世界倒映！
而镜子之下，则是一片浑浊，如是满散开无穷无尽的迷雾。
碎片群越发激动，将叶期向着前方指引而去，叶期刚想直接以超脱之力撕裂下方镜面，步入雾气，可很快他也将力量尽数回收，完全敛收一切气息。
因为他察觉到了这方天地中存在的另外一丝气息。
这气息......属于天道！
抬头时，上方永远是无法看穿的黑暗，而叶期却能够从镜中寻找到答案。
仿佛是一汪静止的湖泊倒映在了镜面中，一枚枚古老符号沉没在了湖底，颜色黯淡，威能内敛。
湖中有模糊之影，如人形，如群兽，无法辨认，纷纷沉眠在了其内。
毫无疑问......这一汪湖泊，是天道化身。
在这片超越了时光的场所中，叶期根本无法推断天道化身于此镇守了多久。
只是，因为当今天道未苏醒，其化身也陷入长眠，如此场面，反而给予了叶期一次机会。
天道湖泊的正下方，对应的正是一处镜面上的巨大空洞。
无数碎片遍布在了空中，又或是没入上方粘稠的黑暗里，向着上方浮动而去，成为轮回漩地带一名名真仙争抢的至宝碎片。
无穷无尽的雾气氤氲在了空洞上方，远比碎片中的那丝雾气浓雾千万倍。
但叶期知道，想要避开天道意志，想要看到更多有关那一天的细节，他必须走入镜面之下的地方，步入浓雾密度更大的区域。
站在空洞的边缘，他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岁月感呼啸而来，他如若是跃入了一部记录世间万物历史的古老书本中。
天道气息距离他越来越远，渐渐地，他也在这苍茫岁月中寻得了一丝模糊的熟悉。
“是在这片区域吗......”
叶期开口，毫不犹豫地取出晶体，一丝丝属于苏茗的鲜血逸散开来。
便如是血色之墨滴入水中，血色于灰白中渲染开来，化作千丝万缕。
而一段段过往，也正以苏茗的视角，一点点向着叶期呈现，将他淹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