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站起身,轻晃着酒杯,俯瞰着整个龙门。

好像他才是脚下这座城市的主人。

这种姿态让魏彦吾很不舒服,但也没多说什么,他是实用主义者,些许面子他并不是很在乎。

与剧情里表现的不同,那时好像魏彦吾扮演的是一个不容自己的脸面和权威落上半点灰尘的龙门大家长,但实际上那只是谈判的技巧之一罢了。

让对方觉得自己固执且蛮横,藉由此来占取更多的实际利益。

特别是在当时,罗德岛是属于必然的弱势方的时候。

而且罗德岛既不想站队,又不愿意卷入这些复杂的政治斗争当中,还想要借龙门来发展自身。

如果魏彦吾稍微短视一点,直接就把他们一脚踹出龙门了。

魏彦吾一向是手腕强硬但本性怀柔的代表。

他能给外环人无限的容忍和宽容,不断地尝试让他们接受龙门官方的统治和管理。

尽管他们一次又一次地拒绝自己的好意,魏彦吾也没有丝毫改变政治主张的意思。

就算到后来的整合运动入侵龙门,魏彦吾第一时间做的也是疏散人群,而非直接把整个外环直接丢下。

实际上要是魏彦吾狠辣一点,把外环与龙门的链接点直接解除,那么切尔诺伯格的撞击就对整个龙门毫无意义了。

而就算是整合运动的人已经登陆龙门外环,即将向龙门内城进攻的时候,魏彦吾依然还是抱有最后的期待,最后的对外环的期待。

他号召外环人疏散,号召他们等待救援。

而外环人选择了死亡——他们选择为整合运动带路。

在面临魏彦吾长期的怀柔之下,外环人没有感动,也没有任何配合的意思。

而当凶恶的整合运动一抵达,他们却不约而同地当起了带路党。

魏彦吾分得清哪些外环人当了带路党哪些人没有吗?

分不清的,他不可能再次把这件事压下去,这件事需要一个对象负责。

特别是当时大炎的大理寺官员还在城内。

如果外环的情况被他们如实上报给大炎官方,想也不用想,这些给整合运动带路的已经犯了叛国罪的外环人必将遭到大炎的雷霆打击。

但是,是所有的人都为整合运动带路了吗?

没有。

但遗憾的是,由于外环人始终没有接受魏彦吾的善意,在这种时候,他们甚至发不出属于他们自己的声音。

只能引颈受戮。

大炎对待感染者同样严苛,甚至比起乌萨斯还有尤有胜之。

大炎若是真的派人来解决,会发生什么?

——整个外环连只会打鸣的鸡都不会留下。

就连家里的狗都要捏断气。

所以魏彦吾选择自己清理门户。

即使这会暴露龙门的秘密部队——黑蓑。

说一千道一万,哪个城市里能有这种秘密部队?说得严重一些,这说得上准备谋反了。

阴养死士,这不是谋反是什么?

但魏彦吾还是做了这个决定,让黑蓑去解决外环和整合运动。

那次行动,可以说是已经把整个龙门都放在火上烤了,要说培养秘密部队倒还没什么,可他们直接听令于魏彦吾本人。

战斗力居然还和内卫以及禁卫相差无几。

如此敏感的大炎和乌萨斯,知道了此事之后,会是什么反应?

想也不用想是什么反应。

大为警惕,然后明里暗里派人潜入龙门。

地球上的小国突然宣布自己掌握了核武器,而且还属于相对独立的情况,就连和唯一的靠山的关系都不算多好的情况下,会是什么情况?

就拿阿三举例子吧。

阿三当初宣布自己拥有核武器的时候,五常们什么话都没说,但第二天,咱们的某个南亚的好朋友就说自己好像捡到了核弹说明书。

然后那个射程距离吧,因为技术还不成熟,只能打到阿三当时的首都。

回头阿三们因为某种原因迁都往新德里。

诶,您猜怎么着,人家又说技术突破了,现在的射程刚好可以对阿三的首都新德里实施精准打击。

大概就是这么一个情况。

举个例子,并不非常准确。

阿三是自己作死,但龙门外环的情况,是外环人作死。

可最后是魏彦吾帮他们擦屁股。

所以真要说魏彦吾其人真的像面上那样无血无泪吗?

他的名声已经臭得差不多了,并不是在各国统治阶层那里的名声,而是在平民那边的名声。

他无数次冲着陈晖洁发火,实际上并不是真的看不起他的侄女,相反,陈晖洁是他钦定的下一个龙门城主。

要是他们不对立,外环人要如何接受她?

现在反对他魏彦吾的政敌们要如何接受她?

陈晖洁不明白,老魏就是要让她明白。

在整个切尔诺伯格事件的结尾处,老魏和陈晖洁对峙的那个画面。

看上去好像他们针锋相对,实际上老魏心怀大慰。

虽然还算幼稚,但好歹也算得是有了自己的路了。

魏彦吾在此后并未多管陈晖洁,因为星熊去了。

星熊尖锐地指出了陈晖洁言语中的漏洞,指出陈晖洁不过是用外环人来当做盾牌。

哪怕魏彦吾的手段确实让几乎所有人反感,但没有人能指摘他。

没有人挑得出毛病,大家都知道,即使那确实恶心,但那是唯一的最高效的办法。

星熊也看得明白,她也知道魏彦吾做得是对的,她要做的就是叫醒装睡的陈晖洁。

毫不留情地说,不带一点个人感情来讲,当时陈晖洁所说的,所做的,除了魏彦吾,但凡有点见识的,都是摇摇头道一声天真或者虚伪。

除了魏彦吾,狗看了都摇头。

而魏彦吾要的并不是陈晖洁现在的‘正确’,他要的是陈晖洁以后的‘正确’。

魏彦吾又如何不知道他所做的是最正确的,但可悲的就是即使他做的是最正确的,但结果还是让人恶心。

大家都只能是用一种‘捏着鼻子忍了’的态度。

他希望现在‘正确’的陈晖洁能在以后做出比他现在‘正确’的决定还要优秀的决定。

或者说,他希望陈晖洁到时候的环境,不再是‘就算做出了最优解,但结果却令人恶心’。

而是结果和过程都如高考数学答案一样看着就让人赏心悦目。

魏彦吾要的不是陈晖洁的理解,要的是以后比他更优秀的龙门市长。

他现在做的很多事情实际上都是在为陈晖洁铺路,如果哪天陈晖洁突然理解他了,他也希望是某个整个龙门包括外环都闪着霓虹灯光的夜晚。

陈晖洁处理着龙门的事物,在某个瞬间,喝着茶把目光投向窗外,看着外环和内城区已化为一个整体的开放包容的龙门。

突然想起他这个舅舅以前的所作所为,或微笑或叹息地摇摇头。

在感触良多的心情之下继续为龙门的发展奋斗。

即使那时魏彦吾也好,林舸瑞也好,全都不在了都好。

他们毕生的愿望,就是建设一个理想中的乌托邦,即使最后要用他们自己的血液作为养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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