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节奏的落刀声,回响在屋内。

厨房里白景忙碌的身影与正在院子中,悠闲欣赏桃花的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饭还没好吗,师尊。”

过了一会儿,院子里传出她的声音。

“饿死鬼投胎啊!”白景做的午餐是炖好的牛肉,隐士峰因为清冷,基本上也没有弟子帮他干这干那,许多事情还是白景亲自操刀,久而久之,他基本上也都会了。

两人在院子里坐下,莺刚想伸手,白景眼疾手快的拿起筷子敲在她的指盖骨上。

“用筷子。”

莺缩了缩手,随后歪着头思考片刻,拿起了刀。

“我开玩笑的开玩笑的,您请便。”

莺最终还是笨拙的拿起筷子,将锅里的牛肉勉强夹到碗里,然后开始上手撕咬,这架势,白景想到了一种动物,狼狗。

还是好几日没吃肉的那种。

“先说好,我这里只是寄宿,等你找到合适的山峰,就离开,我这尊小庙啊,怕是容不下你。”

“好,师尊。”

“我不是你的师尊。”

“听剑阁的人说,只有被承认的弟子才能入师门,虽然你很弱,但你还是师尊。”莺口齿不清的念到,白景咧了咧嘴。

不该聪明的地方,倒是挺有逻辑。

“说起来,那些人是谁?”白景放下筷子,比划了一下,“就是在镇子里追杀你的那些人。”

“哦..”莺点点头,缓缓了说道,“他们,是敌人。”

“恩恩。”

白景等了一会儿,等到莺继续低头咬着牛肉,他愣了楞。

“没了?”

“没了。”

“你耍我吧?”

“你问他们是谁,我回答他们是敌人,没有耍你。”莺的语气斩钉截铁,白景再一次痛苦的捂着额头,说真的就不该收她的。

“你的身份,虽然我没有太多兴趣,但我的院子也没有留陌生女人的习惯。”白景的情绪平缓下来,这终究还是他得面对得问题。

“我出生冥家。”莺咽下最后一口牛肉,说的毫不犹豫。

风声,在白景耳边呼呼作响,他的眼角微微睁开,里面深邃的瞳孔紧紧包围住了莺的身子,他双手撑住下巴,“虽然我有所预感,但..没想过你会说的这么突然。”

“因为你想知道我的身份,所以我就告诉你了。”

白景冷笑了扬起嘴角,“你不怕我告诉别人?现在外面可都在找你。”

“不怕。”莺面不改色的拿走了白景碗里的最后一块牛肉,“我有把握,能离开。”

白景相信,她的身手一看就是经历了磨练。

“为什么这么简单就告诉我你的身份,我还以为..”

“目前我寄宿在你的门下,你对于我来说,就是师尊,徒弟对师尊,不应该有所隐瞒。”

风声似乎停了下来,白景低着头,愣愣的看着空空如也的饭碗,里面还残留着汤汁。

“莺,你..是不是失去了什么东西?”

他凝视起眼前那张漂亮的面孔,这两天的接触,她都是一副死板的表情,不管是单独相处,还是面对论剑台那么多人注视,依旧面不改色。

“最为冥家出生的我,被剥夺了情丝。”莺没有任何犹豫的回答,像是在阐述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从小就被剥夺,亲情,爱情,这些东西对于我来说都不复存在,喜悦也好,恐惧愤怒也罢,我未曾拥有。”

“老早就听说,黄昏池的那些家伙们都是变态,没想到居然真的如此。”白景默默的站起身,目光中多了一份怜悯。

黄昏池,掌控着整个大陆,很少有人知道那里究竟在何方,只知道里面住着一群手握权力的孤寡老人,皇室,宗门,甚至是镜司阁都属于黄昏池的一部分。

修炼之人所拥有的灵气,剑意,这样的概念都出自于他们之手。

也可以说,因为有黄昏池的存在,才会有修仙之人。

而四大名门,更是属黄昏池的直接管辖,里面每数百年都会选择出一个继承人,掌管家族神器,保卫黄昏池的一切。

而莺,就是这一代的继承人。

只是传闻,那些人,多多少少都会被迫失去一些东西,为了对抗裂缝中的魔宗。

魔宗早已消失在大陆当中,可他们依旧像是永远不会停下来的齿轮,被迫前行。

但这些,都与白景没有关系,他只是一个摆烂的平凡人,一个小小的山峰门主。

他站起身,准备动身下山去买今日晚餐用的材料。

“莺,虽然我不会告发你,但如果有什么危险的话,我会第一个逃走。”白景留下这句话,离开了院子。

至于为什么不告发她..

可能是因为莺那句师尊吧,有时候白景觉得自己的心肠还挺软的。

当关上院门,白景看见远方向下的阶梯口,站了一个人,她渺小的身子站在零碎的风雪当中,像是等了许久,贫弱的肩膀都有些发抖。

“糜儿,你怎么在这?”

“呀,师尊。”茶糜转过身,腰间的小裙摆划过优雅的弧度,她圆润的小鼻头冻的通红,柔软的唇齿间哈出白气。

“我来看看你呀。”

“我有什么好看的。”白景宠溺的揉了揉茶糜的头发,他的声音柔和下来,“看完了嘛,看完了就回凌剑峰。”

“师尊。”茶糜抓住白景的指头,嘟囔起了嘴唇,“我是不是可以回来啦?”

“回来?”

“对呀,我都在凌剑峰两三天了,格外的想师尊呢。”茶糜笑的很甜,她自然是想白景的,也确定只要自己一开口,他就会让她回去。

她和白景什么关系呀,她是白景的爱徒,过去的时候,虽然慕容瑶占据了白景的一份偏爱,但第二份偏爱,白景都是给她的,从不会给另外一个人。

只是现在,茶糜有点慌慌的,论剑台上忽然冒出一个人,还成了师尊的新徒弟,她怎么能不慌?

她拉着白景的手,口吻自信且酥软,眼睛一眨一眨,像极了清纯的小女孩。

“师尊,我想回来了欸。”

下一句,他肯定就会说——“那回来吧。”

只是,茶糜并没有等到白景说这句话,相反,眼前的少年笑了,笑的春光灿烂。

他...为什么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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