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兄...不会是这样的人。

白伶儿的眼眸，渐渐的浮现出了一抹猩红。

哪怕是到了现在，她都不愿意去相信眼前的真相，或者说，不敢去相信...

白伶儿的眼神如今已近乎祈求般的注视向了大兄的脸庞，希望在对方的表情中，可以找到一丝的，被冤枉的不甘与愤怒。

只是在下一秒，当她看到大兄眉宇间的那抹无奈，和那满脸不可置否的神情之时...

“苏前辈，你也应该知晓，父亲已经老了。”

而这句话，就如同一道天雷在白伶儿的脑海中轰然坠下，仿佛泯灭了神魂，让她浑身冰凉彻骨，面容苍白如纸，再无半分的血色。

她那仅存着的一丝侥幸，也随之已经彻底的破灭了。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

余下的唯有绝望与冰冷的寒凉，从心脏蔓延开来，浸透了白伶儿的全身。

就连神魂，都开始剧烈的颤抖作痛，仿佛在下一秒就要崩碎。

勉强支撑起来的身形，此刻终究还是坚持不住了，摇晃着跌坐到地上。

双手支撑在地面上，几缕青丝垂落，一行鲜红的血泪，自眼底缓缓流出，模糊了眼前的所有事物。

她的嘴角，勾勒出了一抹惨烈的弧度，一抹苦涩而又绝望的弧度。

到了如今，哪怕是她再过愚笨不堪，也终于明白了一切。

师尊从头至尾，就没有对她升起过哪怕一丝的迫害之意，而七百多年以前的那场几乎破灭了渊魔界半壁山河，连苍穹都染上了血色的一役，也全是为了她，还有当年师尊欠下父亲的那一个人情...

可以说，如果不是师尊，她根本无法活到现在。

而自己，又是如何对待师尊的呢？

回想起这些时日，自己心怀着七百多年之前的那所谓血仇。

对师尊所做过的那些丧尽天良，违背人伦的事...

可到了现在...她得到了什么？

还...留下什么？

......

白伶儿的心口，像是被无数柄锋刃直直的刺入，使其支离破碎，无时不刻都不在钻心的刺痛着。

‘这样的我，还有活下去的必要吗？’

内心，早已是一片的死寂。

可她也心知，哪怕是如今自己是死，都无法偿还这欠下的滔天孽债。

无意间，白伶儿似乎是看到了昔日师尊朝自己递来的目光，她浑身一颤，猛的抬眸望去，与那道目光，直直相对。

‘师尊...’

她那空洞无神的双眼，直直的望着对方。

仿佛在七百多年之前，师尊就已经感知到了这一切，哪怕是间隔了两个时空，眼底那抹温柔，和宠溺之意，却不曾淡去半分。

只是...现在的她，已经不配再拥有了。

已经...不再配了...

白伶儿的嘴唇蠕动了两下，眼眶中早已模糊，夹杂着血液的泪珠顺着脸颊滚滚而下。

“啊....！”

她张开了嘴，却只能发出嘶哑的呜咽，喉咙深处更是溢出一阵阵凄厉无比的悲鸣。

眼前的人影，开始逐渐的淡去。

她连忙伸出手想要拉住那片素白的衣角，五指却什么都没有留住。

所有的一切，都如同镜花水月一般的淡去，再无半分痕迹。

此刻，那素白色长裙的少女，缓步走到了白伶儿的身前，居高临下的望着。

“可曾懂了。”

她问道。

“......”

白伶儿沉默不言，眼眸空洞而迷茫的注视着前方，仿若失了魂魄。

她并没有注意到，此刻的苍穹，已经染上了血色。

“看到了吗，那是你的父亲。”

少女遥望了一眼血红的天空，接着说道：“如今的他，早就死了。”

“成了你大兄的一具傀儡。”

她的语气很轻，就好像在谈论着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还有你的母亲，尸身被白无垠制成了禁器。”

“以及你的姑母...”

“你的伯父...”

“够了...求求你...不要再说了...”

白伶儿跌坐在地上的身形剧烈的颤抖着，眼底充斥着浓郁的恐惧，就好像是受了极大的刺激，“求求你...”

“不要再说了...”

她用着最低声的哀求，乞求着身前的这名少女，“求求你...”

而随着白伶儿的再次崩溃，少女此刻那平静如水的俏颜，此刻终于是有了一些变化。

“你现在知道求我了。”

“可苏卿呢？”

说到此处，少女的眼底渐渐浮现出了一丝猩红，显露出了一抹狰狞，像是要择人而噬一般死死的盯着白伶儿。

“他为了救你，为了那个所谓的人情！”

“差点连命都给葬送在了黑渊之下！”

“而你呢？！”

“又是如何对他的？？”

“你说啊！！”

少女那透露着无比恨意的质问，每一个字都如同刀子一般扎入了白伶儿的心尖，令得她原本就濒临破碎的心，越发的疼痛，撕扯着她的神魂，几欲窒息。

而这种感觉，就宛如是有千万把利刃狠狠的插进她的胸膛，鲜血淋漓，痛苦不堪。

面对着少女的质问，白伶儿的眼眸黯淡无神，瞳孔早已失去了焦距。

‘说...我还能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