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习惯性的用词，效果其实更好。
“我像……公爵夫人……？”
海莲娜呆呆地重复着老管家的话语，好像还不能完全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少女用来固定盘发的发夹已经在刚才的动作中松动，只堪堪保留了基础的发型，深蓝色的发丝凌乱，苍白的脸上神情茫然，竟然有几分楚楚可怜。
但即便意识还处于混沌中，她也因那熟悉的称呼而下意识地打了个寒战，从崩溃的状态中恢复过来。
明明是做主收养了她的恩人，海莲娜此刻的反应却明显不对劲。
“怎、怎么会……”
海莲娜神经质地低喃了一句，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噤声。
她看上去已经彻底清醒了，缓缓站直身体，抬手整理了松垮的发型，将摇摇欲坠的发夹摘下，直接把如瀑散落的凌乱长发拢到右肩，然后抚平裙摆的皱褶。
这一套动作做完，海莲娜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地恢复了常态，下巴抬了抬：“让人收拾一下房间。”
老管家也若无其事地鞠躬，好像自己刚才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没看见：“是，马上去办。不过还有一件事，少爷、咳，主人命令在下从您这里搬走一些文件……”
海莲娜纤细的手指抽动了一下，她克制地在背后攥紧裙子的布料，缓缓道：“兰登需要的话，就搬走吧……我跟你一起去。”
她得对兰登道歉才行。
兰登说的没错，他现在才是家主。
以前是家里没有女主人，所以她代替母亲处理一些“女性外交”，只是帮着帮着，父亲看她能干就把大半工作都推给了她……
如今兰登继承了爵位，她就有些不够名正言顺了。
不过没关系，她刚才有些急了，不应该说的那么直接，其实完全可以等兰登遇到搞不定的问题再说。
等兰登来找她求助，就知道他离不开她了。
没错，离开了她，兰登什么都做不到的。
大约是精神太过紧绷的缘故，一个早已消失了多年，但仍然时不时出现在她耳边的幻听，悄然响起。
【“你有什么用？”】
【“这些换别人也能做吧？”】
【“你能做的就只有这些吗？”】
【“你觉得，你凭什么能留在斯图亚特家呢？”】
……
…………
被幻听笼罩的海莲娜恍惚了一瞬，仿佛回到了幼年，不禁隔着时光的长河，回应着多年前那人的质疑。
“我很有用……我有留下来的价值……因为兰登他……没我不行……只有我能做到……”
这声音细微如尘埃轻飘飘地落下，连老管家都没有听清，只能歉意地问：“海莲娜小姐？”
海莲娜被惊醒了，她捋了捋头发：“没什么，兰登要哪些文件？”
老管家在海莲娜的指挥下翻出了兰登点名需要的文件。
这期间海莲娜已经让侍女为她重新打扮好了，分毫不见之前的狼狈，依然光鲜亮丽，雍容娴雅。
两人向兰登的书房走去。
到了门口，海莲娜用眼神示意侍女为她推开们，却见侍女有些为难地报告。
“主人有客人在。”
海莲娜惊讶地皱眉：“是谁？”
“罗兰·托特先生。”
这个名字海莲娜有印象，是兰登的狐朋狗友之一，商人之子，行事放荡不堪，据说经常带兰登去不太好的地方。
放以前，海莲娜早就把兰登叫出来，让他不要再跟这种人往来了，但现在，海莲娜欲言又止，心中不断说服自己。
她不是来跟兰登吵架的，现在以安抚兰登的情绪为主，不能让兰登再排斥她了，不然任由兰登任性，没人敢管他的话，受损的只有斯图亚特家族。
做好了心理预设，海莲娜敲了敲门，走进了书房。
里面果然有个短发的年轻人，看见她就站起来打招呼。
海莲娜也做了个回礼，然后让老管家把那一摞文件放到兰登桌面上：“刚才的事，是我想偏了，你愿意上进其实再好不过……这是我整理出来的文件，如果有不懂的地方，可以来问我。”
毕竟有外人在，海莲娜也不好说的太直白，不过兰登还是get到了她的意思。
兰登其实是有些无奈的，因为感觉海莲娜的道歉跟芙洛拉区别不大，都是道完歉，该怎么样还怎么样……
可见海莲娜这么示弱给台阶，兰登也没有反驳什么不需要你帮忙之类的话，态度自然地回答：“好的。”
海莲娜露出了一个放心的微笑，轻声细语：“那我就不打扰你和你朋友谈·正·事·了。”
罗兰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等海莲娜一离开，确定她听不见了之后，立刻就吐槽：“你这姐姐还是这么讨厌我啊！”
虽然行动上好像礼节什么的都很到位，但那种感觉是掩饰不住的。
兰登翻看着刚送来的文件，跟可信的朋友之间，说话非常随意：“谁让你去那种地方，害我也被误会。”
“什么那种地方，只是在一条街上而已，都说了什么都没做啊！我甚至为了你，还拉了我未婚妻到你姐姐面前替我们作证！哪有带着未婚妻去那种店那啥的对不对？但她就是不信，我也没招了。”
罗兰长吁短叹：“让你风评被害了，真是抱歉，但我是真的不明白，明明她也没证据，为什么我们就成了狡辩，难道是觉得我是商人没有信誉吗？”
兰登也叹气：“没事，她就那样，我身上黑锅多得很，也不差你这一桩了。”
罗兰很同情兰登，顺便好奇地问：“说起这个，听说你被人打了？怎么回事？”
兰登就把自己跟海莲娜的解释重复了一遍。
跟海莲娜不一样，罗兰没有丝毫怀疑，直接就信了：“我就猜又是英雄救美，好好一桩美事，外面传的好难听……那个被救的人呢？”
“不知道，没出现过，反正人没事就行。”
罗兰摇摇头：“也不过来帮你做个证……不过你姐姐那样子，真出现作证了，搞不好还觉得是你收买的人呢。好歹这次这个没有跳出来敲诈你，也算不错了。”
兰登苦笑。
罗兰忍不住感慨：“我发现你当上公爵后别的不说，起码能省下一大笔被敲诈的钱——你姐姐简直是个冤大头，人家说什么就信什么，要赔偿就给赔偿，散财童子么她！”
身为商人之子，罗兰第一次听说这个事，就立刻嗅到其中的商机：
只要找个漂亮点的女孩子，想办法跟兰登扯上关系，然后找上门说自己被兰登调戏了，依海莲娜这种操作，岂不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而且只要有一个成功案例，就会有效仿者，数量多了，会直接影响到兰登的名誉。
……但聪慧的海莲娜却好像没有意识到。
这明明是非常浅显的道理，海莲娜为什么会反应不过来呢？
罗兰直觉这里面有问题，但疏不间亲，没有证据，他也不好说什么，只是从此就对海莲娜感觉微妙。
兰登倒是猜到了凯恩的暗中操作，替海莲娜解释了一下：“有人作伪证吧，她也只是信了不该信的人……不说这些了，先说正事吧。”
罗兰不打算跟兰登争辩这个，从善如流地改了话题：“快说吧，你鬼主意最多了，我也好奇着呢。”
兰登从抽屉里抽出了一份文件递给他。
“你先看看这个。”
罗兰接过来，一开始还一目十行，很快阅读速度就变慢了，全神贯注了起来。
“是我之前跟你提到的……还能这样？好像确实可以……如果能成的话，简直是起死回生啊！哪怕效果只有一半也足够了……”
他又是惊叹又是怀疑，来回看了两三遍，才终于从激动中冷静下来，猛地抬头看向兰登。
“你是怎么想到的？这个办法我能用吗？”
“当然可以。”兰登慢条斯理地回答，“不过我有个更好的建议——我们合作吧，我有点事需要做个实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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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中秋节快乐！
我之前暗示过男主的风评问题有内情的，这章透露一点
谢谢打赏和月票，晚上加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