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

夜无染走出房间后,就看到了傅山主和湖君。

夜无染心里有些打鼓。

直到半小时前,鱼幼薇才终于满足,随后就开始商量起了接下来该怎么做。

“很简单,瞒着【琉璃坊】,不要提你已经与我身心相融了。”

侧身躺着的鱼幼薇满脸堆笑,如此建议到。

夜无染则有些为难。

心关难过,他都做好心理准备跟宗门摊牌再被逐出宗门了。

对此,鱼幼薇笑道:“无染觉得为何你们宗门会有那句‘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训诫?总不能是要求门下弟子去遵守什么女德吧?”

夜无染微微皱眉,他还真没想过。

他只是单纯地以为,宗门觉得所谓的恋人就应该是双宿双飞,就应该是一对一。

鱼幼薇看着和自己折腾了一晚上的男人,只觉得万般好,就算皱眉也是如此,不论如何都看不厌,于是她缓缓道:“‘一双人’,既是约束男方,也是约束女方。但宗门弟子皆为女修,还不许真就有人出彩到好几个男子修士愿意共同跪拜在石榴裙下?飘渺洲那位一国辖境即一洲的女子帝王,不也养了三千面首,男女皆有,倒是好像没有祸乱后宫,只是养着看而已。再者,我从先生那里了解到【琉璃坊】对于伤了自家弟子道心的男子,出手极为狠辣,也就是说在男女情事上,【琉璃坊】也是偏向弟子的。若是弟子有手段,又为何不让她们施展呢?”

夜无染思忖一二,才说道:“大概是因为开山祖师始终还是认为,一对一,才最美好吧。”

鱼幼薇既没有表达支持也没有表达反对,转而换了个话题:“再者,若是有宗门弟子苦苦思恋之人已经早早结了婚,而那个弟子竟是陷入情障再难脱困,只要能与那个男子在一起,即便做小她也愿意。更为关键的是那男子的确是个值得托付真心之人。郎有情妾有意之下,正妻也发自内心地接受多了一个‘妹妹’。那么你觉得宗门是该任由那弟子就此沉沦,大道断绝,悲怆而逝,还是允许弟子与那男子走在一起的好?”

夜无染无语凝噎,苦思不得解。

他不知道宗门历史中有没有发生过这种事,但若是发生了,似乎也全然不奇怪。

那么最终宗门到底是怎么做的呢?

鱼幼薇笑道:“如果我所设想的,【琉璃坊】最终选择放人的话,那么先例在前,【琉璃坊】弟子既然会和其他女子共侍一夫,凭什么身为祖师堂嫡传的无染就不能有好几个道侣呢?而若是【琉璃坊】依然不会选择放人。那要么是掌律祖师之流铁石心肠,秉持着祖宗之法不可变的要旨;要么……或许还真就与你们那至关重要的心法有关系。”

夜无染瞬间有种被点醒的感觉。

【琉璃坊】的根本术法,是藉由双修来提升夫妻的境界与能力。

极为正统,做不得假。

跟那些不三不四的全然不一样。

但万一。

只是一个“万一”。

其实是有某种不可言说的弊端呢?

这个弊端其实并不致命,亦非有害,只是单纯地,会限制修炼此法的宗门弟子必须“一双人”?

夜无染揉了揉鱼幼薇的头发,笑道:“你始终在想着如何才能让我不背离宗门对吧?期冀着找到一条路……一条我能正大光明地与师父介绍你和约画的方法。”

鱼幼薇眯眼而笑,撒娇道:“亲我算作奖励可以吗?”

夜无染当仁不让。

一阵真正意义上的“唇枪舌战”后,鱼幼薇媚眼如丝:“我又想要了。”

夜无染摇了摇头:“山主都到了有一会儿了……”

鱼幼薇最后提醒道:“出去了可别直接跟我先生摊牌。现在让她以为你只有我就好了。至于在无关的外人面前,我的选择与约画一样——一定要先瞒好我们之间的关系。”

夜无染有些无奈:“知道了。”

鱼幼薇说道:“我也会提醒先生,别让她去跟你的师父通风报信儿。”

夜无染点了点头:“都听你的。”

但他又纳闷道:“为何连我师父都要瞒着?师父她们都知道你是我的恋人了。”

四个告白对象里,夜无染唯一在自己师父面前承认的就是鱼幼薇

鱼幼薇呵呵笑道:“我当然会以恋人自居的,但是还是不要让你的师父或者师姐师妹之类的知道我们走到这一步了吧。总感觉……还是先瞒着比较好。”

夜无染一头雾水,不知道鱼幼薇怎么想的。

鱼幼薇则有些感慨,也亏得【琉璃坊】的那些人竟然还未有跟他表明心意的,不然她或许就没机会与夜无染相识甚至走到这一步了。

是的,鱼幼薇坚信【琉璃坊】一定也有暗恋夜无染的,甚至可能不止一个。

她的直觉总是好到离谱,她相信这一次也同样如此,考量到未来或许都会是她的姐妹,那么现阶段还是别刺激她们了。如此也能多霸占夜无染一段时间。

随后穿衣时也是一阵字面意思上的打情骂俏,夜无染才走了出来。

傅山主看着夜无染的眼神,可真是跟看女婿差不多。

越看越喜欢。

夜无染则有些无奈,不知不觉需要骗或者瞒着的人是越来越多了。

鱼幼薇则慢上一线,脸上带着明媚的笑容,途经夜无染身旁,随后来到先生身前,就要直直跪下。

自然是被傅清霜给拦了下来。

少女略微哽咽,但还是挤出笑容,轻声道:“先生为我护道十年,幼薇未曾表示感谢。愧为学生!”

十年,从八岁第一次见面,到十八岁帮着她将爱着的人囚禁起来。

曾经那个被束缚在恨与仇之中的少女即便知晓先生对自己的好也全然不会接受更不会表达出来。

因为她怕自己一旦深陷师生之情后就会不知不觉失去那股心劲儿。

她无法否认那种可能,干脆就选择了更决绝的道路。

但她终究无法割舍内心之中对先生的感谢,所以她不曾考虑过将先生也卷入自己的复仇之中。

而先生明知道她始终带着一副面具,却从来都没有强逼她将面具摘下。

只是在等,怀抱着希望,等待着自己的学生终有一日愿意摘下面具,以最真实的一面与自己这个先生相处。

傅清霜情难自禁。

终于等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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