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这种可恶中还带着一丝真诚的关心，白若只想要抬起脚，直接给他踹下去。
于是，她就真的这么做了。
毫无防备的林宇苏，被她一脚踹下了沙发。
也就是在这个尴尬的时候，电也来了。
浑身湿透了的林宇苏，一脸不自然的红晕，眼神也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才好，至于白若，身上更是凌乱不堪，像是事后现场。
“那个……”
林宇苏舔了舔嘴唇，又贼心不死地扭头，看了她一眼。
“我说，你要是真的病了，我，我可以带头给你募捐的，我的朋友还蛮有钱的。”
“捐你个头啊！你现在就给我回家，出去，走啊！”
白若身为女人的羞耻心还没有培养起来，但是她身为人类的羞耻心，已经爆表了。
她顾不上什么面子了，也顾不上什么复仇计划，循序渐进，恋爱宝典了。
现在，她只想把这个混蛋黄毛赶出去。
可是，她的愤怒和羞耻，在林宇苏看起来，却是另外的一番意味。
林宇苏觉得，她是真的病得很厉害，但是出于学霸的高冷和倔强，不愿意承认自己病得厉害，也不愿意接受他人的同情。
所以，她要赶走任何一个可能帮助她的人。
嗯？
这不是经典的韩剧名场面，癌症治不好吗！
不行，林宇苏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同桌死于非命。
他突然一下子站了起来。
一把摁住了白若的肩膀。
站在这个角度，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眼神里，带着一种格外的认真。
“班长大人，你胸里长东西的事情，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你明天就去住院，我负责你所有的医药费。”
“？？？”
白若快要被他气死了。
她气到笑了起来：“我说，林宇苏同学，你的善良可以留给其他有需要的人，而不是我。”
神他喵的胸里长东西。
这家伙明明是个换女朋友比换衣服还勤快的，难道不知道女人的身体构造吗？
事实上，对于每天都会做的事情，人的记忆是会选择性地忽略一些不合理的片段，并且脑补一些并不存在的东西的。
比如说，在白若看来，在初中的时候，学校的厕所是一排的，还有集体大澡堂子，她身为男人的样子，早就被林宇苏看到过了。
所以，她觉得林宇苏压根不会把她往女人这方面去想。
正常情况下，人又不是黄鳝，不会长着长着就变性别的！
然而，对于林宇苏自己而言，他都压根不敢肯定，自己有见过白若赤果果的样子，毕竟，那个时候，大家真的不熟啊！
“班长大人，我都说了，这事情我不会告诉其他人的！”
林宇苏重重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你可以不相信我的成绩，但你得相信我的人品。”
看他真诚的小眼神！
白若扶额，叹了口气。
她宁愿相信他的成绩，也不会相信他的人品的。
话说回来，他真的有人品那种东西吗？
……
……
这一场闹剧，最终还是以彼此的沉默，划上了一个暂时的句号。
白若绝不会想象到，这场闹剧究竟会怎样改变林宇苏对她的看法。
至少，林宇苏今晚没有再继续调皮，而是老老实实地坐在沙发上，给她拼了一晚上的拼图。
要不怎么说天生我材必有用呢？
林宇苏虽然是个标准的学渣，但他的动手能力，是真的强！
这个让白若拼了一辈子都没有拼成功的高难度金属拼图，林宇苏只用了不到一个晚上的时间，就搞定了。
做完之后，他甚至还自觉地把打扫卫生的活儿给做了。
等白若起来，就看到他在厨房里抓耳挠腮，对着她家的铁锅无从下手。
“你别碰我家的厨具。”
白若这么说着，就看到林宇苏举起了锅。
锅底下一大个洞。
白若：“……”
林宇苏挠头：“对不起，我赔钱。”
白若：“你……”
林宇苏立刻放下锅：“早餐我请客。”
白若：“不是，我说……”
林宇苏上前两步，习惯性地将胳膊搭在她的肩膀上：“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你的，你生命的最后时光，我会让你过得格外开心的。”
白若扶额。
气氛到这儿了，她都觉得自己要是不走，都对不起他了。
她承认，自己有在心里认真地权衡，到底是告诉他真相比较好，还是默认癌症这回事比较好。
想了又想，她还是觉得……
还是别提性别那回事了。
男人的身份蛮好用的。
至少，他再怎么脸红心跳，也不会想着对自己下手吧？
“林宇苏，你可别后悔。”
白若撇开了他的手。
“我脾气不好的，生病了，脾气就更不好了，搞不好我会打你的。”
听到这话，林宇苏立刻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表示自己很结实，不怕挨揍！
看着他乌黑的眼圈，以及那炯炯有神的眼睛，白若又陷入了短暂的迷茫。
眼前这个人，和上辈子那个可恶的混蛋黄毛，是同一个人吗？
她带着这种茫然，背起书包，往楼下走去。
林宇苏跟在她的身后，盯着她瘦弱的背影，发着呆。
得了癌症去世的亲戚，他见过一个。
那是在他小学五年级的时候，母亲带着他，坐了很远很远的车，到了一个十分偏僻的乡下。
他们到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病人躺在白色的花团之中，原本精致漂亮的脸蛋，瘦到只剩下一层皮包着骨头。
那一幕，让林宇苏留下了极端的心理阴影。
他一度抗拒去医院，也抗拒去参加任何的葬礼。
如今，看到身边的人也患上了可怕的疾病，他感觉手脚冰凉，脑袋也一阵阵发晕。
“白若。”
“嗯？”
白若难得听到他叫自己的名字。
回头看他，却结结实实地迎上了他的熊抱。
林宇苏闭了闭眼睛，用带着点哽咽的声音，小声道：“一定要好好治疗啊，一定要好好吃东西啊，一定不能死啊。”
白若：“……”
不是，她真的不会死啊。
事情怎么越来越严重了？
听着他这声音，白若都开始产生负罪感了。
要不，还是告诉他真相得了？
“以后，你的值日工作，还有你的一日三餐，我都包了。”
“……你认真的吗？”
“我很认真。”
“……哦。”
一边是复仇的计划，一边是良心的谴责。
白若在心里默默地告诉自己，就……
再晚两天，才告诉他真相吧。
谁让他上辈子抢女朋友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