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

放学后的教室是无人的。

我拿起黑板擦,擦去知识的痕迹。

今天是我的值日。

作为值日生的职责之一就是清理黑板,当然,还有整理教室卫生,以及确定门窗是否上锁,对准桌脚的斜度保证美观。

任务很多。

不过现在,我擦完黑板就结束任务。

值日生并不只有我一个人,还有另外一位值日同伴。

按照规则,应该是我的缺心眼同桌和我一起打扫教室,然后在夕阳下互相离开。

可不知道为什么,他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许轻——那位可以扛着水桶不喘气上楼家里还有矿的大小姐。

坦白说有很多题材都是以放课后的教室展开故事,比如说孤男寡女的老师和学生,被威胁的男同学和女同学,又或者……

好吧,这些题材不太多,大部分都是群友教会的我。

我放下黑板擦在讲台上。

知识的痕迹被完全抹去,我的任务结束。

目光投向许轻,那位眼神有点异样的女孩。

“清理完了。”我说。

“嗯,我这边也好了。”

她站在教室的最后面,手指离开黄色的课桌说,抬眼看向我。

“……”

“那我先回家了。”我说,走到座位上拿起书包,“钥匙在讲台上,方便锁一下门吗?”

她很明显的愣了一下。

“等一下,那个…”她停顿片刻,手指捏着衣角,“你今天有没有遇到什么…特别的事情?”

特别的事情吗。

我站在座位旁边思考,然后回忆起早上那封投错信箱的情书,莫名的有点既视感。

于是我开口说道:

“说起来,我收到了一封恶作剧的情书。”

“恶作剧的情书?……”许轻看向我。

“没有著名。”

我说,因为联想到中午的那一幅恶作剧的画面,所以我会称呼它为恶作剧情书——不知道是那位女生的真心话大冒险败北了,我被当做欺负的对象。

“啊……这样吗?”

她有点尴尬的后退半步,手指不知觉的缠绕头发,脸颊有点红。

大概是夕阳的缘故。

“嗯,那麻烦一下了。”我把书包单肩背上,“锁门的事情,谢谢。”

“好、好的……”这位外向的女孩此刻有点拘谨。

我和她简单道别后,对话结束。

许轻的目光正在偷偷看我。

但我没有注意到。

留在原地的我,拉开窗户。

因为有件事让我在意。

……

前面我就说过,靠窗的座位是王的故乡。

也是因此,此时的我站在窗户边,不仅能看见黄昏落幕的风景,也能看见校舍下面的情景。

但我有点想没有看见。

恶作剧是一件很微妙的事情,如果控制好力度的话并不重要。

但是……愚人节有时候会让人生气。

我看向手腕上的电子手表。

「下午」

「5:23」

这个点已经需要回家,再过半小时就是吃饭的点,我们学校很人性化的在「4:50」就放学了。

所以说——

夏天站在下面已经等了半个小时。

我还看见不远处的拐角,那几个恶作剧的男孩正坐在长椅上看着夏天,也许是在打赌她会等多久。

我轻叹了一口气。

这时我回过神来,发现许轻的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但我没有太过在意,毕竟教室里只有两个人,视线也无处安放。

“再见。”

我看着许轻,又一次的轻声道别,转身走出教室。

“嗯,再见……”

少女轻轻地挥手,我没能看见。

……

走下楼梯,来到鞋柜。

打开浅白色的铁柜门,那份恶作剧的情书依旧安稳的摆放在那儿。

我想了想,把它取出,拿在手上准备交到「失物招领中心」。

黑色的帆布鞋丢在地上,我脱下室内鞋更换。

这个点学校人所剩不多,所以我来到校门口的时候毫不拥挤,甚至能和门卫大爷深情对视。

他拿着电动钥匙,对着校门滴~了一下。

“那个,这是在走廊里捡到的。”

我走到保安室的窗口探头,交给翘腿的门卫大叔。

他连看都没看开口:

“嗯,好,行。”

门卫大爷如此道,眯着眼点头,随后翻动手中的报纸。

嗯,专业。

毕竟保安嘛。

保安保安,保护一方平安,上班想着下班。

可我在走出校门口的时候,有点犹豫的回过头。

我看见树叶反射着阳光,那是柔和的淡黄。

远处几个男同学的身影模糊但可以辨别。

我沉默片刻后,又一次叹气。

因为这种事情很难处理。

对面那几个男生我并不熟,自然不可能当面指责,不然中午我就该阻止他们。

而且…这个恶作剧的性质也很难制裁。

至于和夏天说这是恶作剧……她看见我就会扭过头躲开,仿佛我是克苏鲁,不可言,不可视,不可理解的存在。

想起她的眼神,明明之前那么温柔却变得像是炸毛的刺猬。

有点受到打击。

我无法告知。

好吧…那么就稍微收敛一下心中的正义感,再怎么闹大,六点钟应该也就结束了。

尽管我很想帮助,但无论哪种方法都有点困难。

除非有第三种办法…可是我没有找到。

我在心中想到,慢慢走出学校的校门。

片刻后。

当我走到学校的拐角,卖冰糖葫芦的大爷面前时,伸手摸向裤口袋。

里面空空荡荡。

妈耶——

我和冰糖葫芦的大爷面面相窥。

“来一根?”大爷挑眉。

“能……赊账吗?”

大爷:“?”

……

许轻坐在无人的教室里——或者说坐在黄色的课桌上。

她正转着头,注视窗外。

她的视野能够看见花坛中央,能够看见遥远的高楼,也能看见如黑点走动的人影。

校门口那里,许轻的目光跟随着那个黑点移动。

直到连黑点都看不见。

“……”

“我到底在干什么……”

许轻轻声地喃喃,坐在课桌上,微微歪头,额头靠着窗户。

她没有愣神很久。

或者说在愣神之前,已经反思好了自己的作为。

重整旗鼓的动作是拍拍自己的脸颊,她睁开眼睛,里面重新闪烁的是灵动的色彩。

只是不免,有点黯淡。

跳下课桌,检查一遍教室的各种事项。

黑板、对线、地面……

最后,慢慢的,看着空无一人。

关上门。

连带着鼓起勇气的心意。

唉……真是有点笨蛋。

许轻对自己所作所为感到失落,而失落后面又呆萌的发笑——明明和男生玩的时候都很正常,哪怕肢体接触也不在意。

但是,站在他的面前,就会下意识的紧张。

‘要是可以打他一拳就好了…这样就不会紧张了。’

许轻在心中想到,慢慢握紧拳头,一般她和朋友看玩笑遇到尴尬或者不想回答的问题,都会这样敷衍过去…也许是没有给他一拳的缘故,所以才会紧张。

(注:其实这种行为和女生的“诶,不要吧。”的撒娇是一个行为,这是许轻的认知错误,一拳也很轻,不是腕豪)

一路想着这次的不足,许轻走到了教师室,把钥匙挂在「高二F班」的标签下,和老师告别。

走到鞋柜的时候,许轻犹豫不决,最后左右确定无人,才走到方洛的鞋柜前,伸手打开。

而里面的信封,已经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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