氤氲的雾气中，宋梓沫长长地舒了口气。热水漫过她纤细的颈脖，融融的暖意渗入白毛团子的身躯，令她身子骨都酥软起来。连日积压的疲惫在瞬间释放出来，让宋梓沫的意识都变得有些模糊。
好想一直这样下去，不用思考，什么也不由去担忧，将外面的世界尽数放逐……宋梓沫迷迷糊糊地想着，任由身躯随着水波晃动。
许久之后，宋梓沫终于清醒些许，她瞪着略带迷蒙的双眼，拖着湿哒哒的狐尾从浴池中缓缓起身。狐火从她的体内涌出，转瞬间便把身上的水分蒸发干净，就连被水分粘连成一团的狐尾毛，也在狐火的烘烤下变得蓬松起来。
现如今，只要不刻意去观察自己的狐妖身体，宋梓沫基本能完成正常的生理活动，而不会因为大脑过热而变得呆滞。
蒸腾而起的水汽笼罩整个浴室，将一切都笼罩在朦胧之中，宛若仙境。
有些不太清醒的宋梓沫取过千面给她准备的衣物，随意地套在身上，赤着脚，拉开房门。
一时间，蕴藏在房屋中的水汽找到了缺口，如云海决堤般向外涌去，吞没走廊。当雾气渐渐散去，露出了宋梓沫娇小的身躯。
“真好看啊……”
等在门外的千面看见眼前这一幕，不禁有些失神，但她很快就反应过来，走上前去，替宋梓沫顺了顺狐耳上的毛，轻声说到：
“夜已经深了，你不如就先留在我这杏花听雨楼，明天再回去怎么样？”
宋梓沫想了想，同意了。她可不想深夜拖着一副疲惫的身躯到处跑。若是这大半夜的又被顾涵那妮子撞见，可就真的凶多吉少了。
千面领着宋梓沫来到一间客房中，随后便独自离开了。
杏花听雨楼的床榻很软，刚沾上枕头的宋梓沫很快就陷入了睡梦。
兴许是太久没有睡过如此舒服的床榻，宋梓沫反而有点睡不好了。在梦境中，她总是听见低沉的说话声，那声音有时大有时小，模模糊糊的，听不真切。
宋梓沫只能依稀从其中辨认出几段。
“……百仞……九欘……下有九枸……”
待到后半夜，这种奇怪的呢喃声方才消停，宋梓沫的意识再度放空，陷入深沉的梦境。
*
清晨，当微亮的曦光透过窗棂间的空隙时，宋梓沫被千面唤醒了。
“你昨天把那位司狱杀了？”
睡眼惺忪的宋梓沫耳边回响起这一道恍若晴天霹雳的消息，她的小脸变得有些呆滞，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你说……什么？我怎么可能杀他？”
千面将一张纸掏出来，塞进宋梓沫怀里，示意她自己看。
“……扬城司狱被暗杀，凶手为一白发雌性狐妖，现予以通缉……赏金……白银千两。”
宋梓沫面色难看地放下手中的通缉令，望向千面：“我这算是……被人摆了一道？”
“如果你昨夜没杀人的话，那差不多是的。”千面皱着眉头说到，“昨夜我的纸雀并没有探查到什么异动，说明杀人者早就把我给屏蔽了。”
“看样子对方是有备而来，那人明白万通钱的价值，并知晓我们的行动。我们此次的对手恐怕是蓄谋已久了。”
“不过，对方急匆匆地灭口，反而说明我们追查的这条线索有很大的价值。”千面忽然兴奋起来，“梓沫，昨天你从司狱那边问到了什么东西？”
宋梓沫回忆着，将昨夜发生的事情细细地讲出。
“……就这样，后来就是那个武者冲进来，把我逼走了。”
千面听完宋梓沫的讲述，摸着下巴，微微颔首：“你说……有没有可能是那个追杀你的武者干的？”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宋梓沫晃晃脑袋，犹豫了一阵，解释道：“我认识那个武者，她绝对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
望着宋梓沫脸上坚定的神情，千面没有再多说什么。
“不过，如此说来，能知晓司狱贪腐之事的人，也必然与监狱有些许关系，不妨以此入手探查。”千面沉吟片刻，“此事交由杀生客来做，倒也容易，只需等待相关消息即可。”
“但……”千面的视线落在宋梓沫身上，“你被通缉了，这可是个大麻烦。”
“这倒不必在意。”
宋梓沫挥挥手，她本就没有打算以这副狐妖的模样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我自会有办法解决。”
“那就好，但可千万别出事了。我可不希望看见哪天看见你的狐皮被扒下来挂城门口上。”千面认真地说到。
宋梓沫：……
您就不能说点好的吗？这话听得也太吓狐了！
*
借助千面的纸门回到客栈后，宋梓沫压制体内的灵力，重新变回了那个黑发少年。
对着镜子看了两眼后，宋梓墨惊觉自己的容貌变得愈发精致。兴许是受狐妖身躯的影响，原本样貌中上水平的宋梓墨，此刻看起来竟有些英俊潇洒的味道。
这种变化令宋梓墨感到些许不安，他不晓得这种变化的结果将会是什么。
“难道自己会彻底变成狐妖？”宋梓墨想着，心烦意乱地甩了甩头——这是他所不愿意接受的。
压下心头烦躁的情绪后，宋梓墨换好衣服，走上大街，准备去早市吃点早饭。
路过扬城的公榜时，宋梓墨望见自己的通缉令也赫然在列。
不过，你抓狐妖宋梓沫，和我人类宋梓墨又有什么关系呢？
宋梓墨嘴角翘起，悠哉游哉地向早市走去。然而，他还没有走两步，却又突然停下了脚步。
前方的官府处，正被一群商人模样的人围得水泄不通。宋梓墨略有些好奇地上前，拉住一个人问到：
“老兄，这么多人站在这里，是怎么一回事啊？”
那人一拍大腿，叹道：“唉，你是有所不知，这几天，扬城各大商户都发生了盗案，那盗贼来无影去无踪，偷了价值几万两的银票，却没留下一点线索。现在那些商家都在求新来的城守给他们办案呢。”
“原来如此。”宋梓墨兴致缺缺地收回目光，正要离开，却听见一声拉长的呼喊。
“国师大人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