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段很久很久以前所发生的故事,人类虽然早已行走在大地之上,可是却还没有掌握能与自然分庭抗礼的科技。

他们惧怕天空,因为天会降下暴雨摧毁他们的庄稼;他们惧怕河流,因为河流会带来洪水吞噬他们的房屋;他们惧怕温大地,因为地震会撕裂他们的家园,夺走他们的生命。

在那样的时代之中,自然可以像捏死一只蚂蚁一般随意的夺走人类的生命。

在人类眼里,世界有“神”,而“神”能够掌控自然,从而操控人类的生死,只有讨得“神”的欢喜,才能风调雨顺、安居乐业。

就这样,信奉不同“神”的人们聚集在一起,先组成小团体再成为部落,最后成为国家,不同国家的人们划分地域,占据不同的地区,互相对抗,为了生存而不断侵略,不断向外扩张。

千百年来,战争并没有因为文明的进步而继续停止,相反,随着人类发展的越来越快,战争反而越来越惨烈。

乱世之中,不存在能让普通人笑着生活的桃花源,即便是和平的地方,战争的恶火也迟早会蔓延开来,最终毁灭一切,让美好荡然无存。

就像开始所说的,这是一段很久很久以前发生的故事,是一段没有被历史记录下来的、美丽却又悲伤的故事。

……

女孩站在城外的草地上呆呆的望着一眼望不到头的蓬草丛,盛夏已逝,初秋刚来,原本绿得发慌的植物在秋风的侵扰下已经开始失去了原有的生命力,金黄的色斑点在绿色的叶片上,为一望无际的绿海添上一抹别样的美感。

“小梓,要走了,爹爹他们已经要回去了!”

女孩呆呆的回过头去看向正在呼唤她的那个脸蛋脏兮兮的男孩,他黝黑发红的脸蛋透着年轻生命特有的魄力。

小女孩没有回应他,她低着头叉过密密麻麻的杂草,牵着走到男孩的身边,男孩比她大四岁,他一手牵着牛一手想要拉住小女孩的雪白小手。

可是小女孩怯生生的把手收了回去,她不讨厌男孩,但是她不习惯让异性和自己有肢体接触。

她娘亲在世时就一直教给她“男女授受不亲”。

小女孩和男孩以及男孩的父母住在一起,男孩是她的表哥,男孩的父母是她的大伯和伯母。

一年之前,她还在和自己的父母住在一起,但是突如其来的灾荒夺走了小女孩父母的生命,走投无路的她被男孩的父母收养,然后便成为了一家人。

去年是荒年,今天却是丰收的一年。庄稼长得格外的好,大人们望着一望无际、颗粒饱满的粟米田时,脸上满是喜悦和欣慰。

他们赞美天上的“神”降下的恩泽,若不是“神”的庇佑,他们绝不可能会丰收的一天的。

……

“再过几天就是祭祀‘粮神’的时候了。”小女孩的伯父一边扒着粟米饭一边对站在一旁的妻子说道。

“今年能给‘粮神’献上不错的祭品呢。”妻子笑着说道,她托着有裂口的陶碗小口吃着并不是很多的粟米饭。

“是啊!粮食能长得这么好,全都得益于‘粮神’的庇佑啊!”

“如果明年也能这样就好了。”

大人们一字一句的聊着,小女孩和男孩就蹲在一旁的地上吃饭。

在那个时代的家里,只有每日干活的男人才能坐在凳子上吃最多的饭,女人只能站在一旁,孩子们则蹲在地上。

虽然这很不公平,但是小女孩却从未抗议过,因为生在那个时代的她根本就没有“维权”的概念。

况且,那个时代的权利并不是平等的,人们的权利都是以诸多额外的因素来衡量的——强弱、尊卑、男女……

像小女孩这样的无父无母的未成年女性,就处在权利的最底层。

吃最少的饭,干最杂的活儿,穿最简陋的衣服,受到最冷漠的待遇。

曾经的她被父母捧在手心,现在的她只想活下去就好。

伯父伯母对她还算不错,在最难的灾年里给了她一口饭吃让她不至于饿死,可是这口饭并不是白吃的,现实远没有想象的那么美好。

入夜。

“擎儿已经十二岁了,快到了娶媳妇儿的年纪了。”伯母一边缝着伯父破了个口子的裤子,一边说道。

“嗯,过两年就该结婚了。”

“梓也不小了,是时候让她和擎儿分床睡了。”

“……就让他们继续睡在一起吧。”

“可是……男女授受不亲啊……”

“你傻啊,你觉得我当初为什么要收留我那个废物弟弟的闺女,还不是为了给咱们擎儿找个不要彩礼的媳妇儿吗?”

“这……”

“你难道不想让梓当我们的儿媳妇儿吗?她那样细皮嫩肉的美人胚子一定能给咱们生个俊孙子的。”

“说的也是……”

“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再过三年就让擎儿和梓结婚。”

“……好。”

大人们在商议着孩子们的未来,殊不知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在昏暗的烛光下,尚未睡着的梓将二人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她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情来形容自己的内心,既没有高兴也没有悲伤,准确的来说,像她这样的年纪的孩子根本就没有“结婚”、“生孩子”的概念,她只知道,接下来的日子里,她是不会被赶出这个家了。

……

然而,灾难往往会在人们最松懈的时候到来。

就在人们最疲惫的时候,敌人悄然来到了这座寂静的城池。

他们爬上城墙,杀死驻守的士兵,打开城门,战马的铁蹄惊醒了睡梦中的人们,他们慌乱起身,窗户外的火光照亮了沉寂的夜,高声呐喊的骑兵们杀戮着还未做好准备的士兵,一时间,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兵戈铁马、寒夜流火,原本美好的城在顷刻之间化为了炼狱。

杀完士兵后,士兵们冲进居民简陋的住所中,毫不留情的杀死反抗的男人,随后掠夺他们的钱财,糟蹋他们的妻女。

“不用手软!这城市所有的东西都是‘猎神’给我们的赏赐!把男人们通通杀尽!带走他们的钱财和妻女!”

士兵的首领们扬起浸满鲜血的长刀高声呐喊着,身后的大队人马如追猎羊群的饿狼一般肆意破坏、杀害……

惨叫声、摔打声、怒骂、尖叫……

不知过了多久,这座城安静了下来,入侵者们齐聚在城中人们原本准备祭祀“粮神”的广场上。

失去反抗能力、怒目圆瞪的男人们,衣冠不整、满脸泪痕的女人们,都被五花大绑压在这个广场上。

侵略者的首领——那个满脸疤痕长相凶恶的男人扬起长刀指向跪在自己面前的老人——这个部族的族长,冷冷的说道:“看来你们的‘神’并没有庇护你们这些懦弱无能的废物们,或者说……你们世世代代供奉的‘粮神’只能在我们信仰的‘猎神’面前自认卑贱了。”

“‘粮神’从未抛弃过他的子民,你们之所以能够得逞,全是因为你们使用的伎俩卑鄙无耻罢了。”

“哼,丧家之犬就只能狺狺狂吠了啊……老东西,我们尊重强者,你虽然手无缚鸡之力,但是你的眼中透着不屈,只要你愿意投降,我们便放过你的族人,让你们以奴隶的身份活下去。”

“……痴心妄想。”

“哈哈!很好!”

男人跳下马,把刀插在老者面前冷声说道:“很有骨气,那就带着你的骨气去见你的‘神’吧!来人!”

“在!”

“把俘获的小鬼们全都带过来,然后在这些不服软的家伙面前让我们的骏马把他们的孩子活活踩死!”

“是!”

“你!”老人怒喝一声,“你会遭报应的!”

“报应?谁会给我们报应?你们信奉的那位无能的‘神’吗?”

“你!”

“哼,继续顽抗了,杀死你们的孩子后,我们的勇士们会在你们的面前享受你们的女人和女儿,最会再一视同仁的送你们去见‘猎神’!”

“混蛋!”

老人谩骂着,男人狂笑着,士兵们带来了哭嚎的孩子们,一场惨剧即将开幕,没有任何阻止的可能性,人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惨状在这片土地上蔓延。

火焰照亮了杀红了眼的士兵的脸庞,人性的爱与善在残酷的战争之中荡然无存。

就在这时,一道红色的流星从漆黑的天际滑落,那炽热的红点越来越大、越来越近,所有的人们都抬头看向了天空,只见一颗红色的巨石正在向着他们飞来。

他们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生存的本能告诉他们,若想活下去就只能极力的远离这片土地,跑到那颗流星无法波及的地方。

一时间,侵略者的狂傲、被侵略者的激愤全都荡然无存,所有人都无法自控的奔跑起来,向着城外的方向跑去。

然而……人类怎么可能跑得过陨石呢?

响彻天地的轰鸣声击碎了方圆千里内的人们的心,冲天的火光让黑夜变白昼,最终,毁灭平等的降临了。

……

不知过了多久,梓颤抖的睁开了眼睛,她想要抬起手,可是剧烈的痛觉和强烈的灼烧感让她明白——自己已经失去了双臂。

入侵者攻进来时,她一个人跑到了水缸里,这正是因为黑暗和水的遮掩,让她逃过了入侵者的搜查,可就当敌人的声音远去时,她却发现仅凭自己的力气是没法爬出这个水缸的。

这样时间一长,即便她不会被敌人杀死,却也必然会因困在水缸中死去。

就在她拼命的想要爬出来时,一道红光照亮了夜空,一声震耳欲聋的轰响震碎了她的耳膜,水缸瞬间破裂,墙壁的土坯和石块砸到了她的身上。

一声惨叫后,她就失去了意识……

时间过到现在,马上要死去的她眼前一片模糊,死亡马上就会降临了,但是没有人能够拯救她。

就在这时,一个白色的身影走到了她的面前。

她隐约觉得眼前的人是个男人,她觉得这个人忽然蹲在自己面前开始抚摸自己的脸庞。

母亲曾经说过男女授受不亲,但是此刻,她却无法让男人把手从自己的脸上移开。

“你叫什么名字?”男人发问了。

可是梓没法回答他,因为她已经没有说话的能力和力气了。

“你想活下去吗?”

梓依旧无法做出任何回答,她看着这个模糊的人影,残留的、想要活下去的渴望刺激着她的内心。

她挣扎着、竭尽全力的调动所有的神经和肌肉去带动自己的嘴巴——

“……想……”

男人笑了,只是梓她看不到。

“既然想要活下去就好了。”话音刚落,一道白光包裹了梓的身体。

失去的手臂重新出现了,原本消失的生命力也回到了她的身体之中。

意识渐渐清晰了,梓这才意识到自己正在赤身裸体的待在这个男人面前。

她红了脸,抱起自己的身体,竭力的遮掩着自己尚未成熟的隐秘。

男人仿佛察觉到了她的窘迫,他轻轻一挥,一套漂亮的衣服瞬间穿在了她的身上。

“好一些了吗?”

“……嗯。”

“你的家人呢?”

“……没有了。”

“那么你愿意跟着我吗?”

梓看着面前微笑着的俊俏男人,良久,她沉默着点了点头。

“好,那么以后你就跟着我一起旅行吧。我给你起个新名字好吗?”

“……好。”

“那你就叫‘倾’吧,我叫……‘修凯盖亚’。”

“……修凯盖亚……好奇怪的名字。”

名为修凯盖亚的男人听到这些不由地微微一笑,他抚摸着倾的额头,随后拉起了她稚嫩雪白的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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