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跑,贫民窟破旧的楼房和街道在不断倒退。

喘息,胸腔如同破烂的鼓风机一样哀嚎。

腿部的每一根肌肉都在发力,手臂在身侧不断挥舞。

视线前方空无一物,时间已近黄昏,街道上也空无一人,龙门外环的人从一生下来就学会了不要多管闲事。

特别是看到身后内卫声势浩大的攻势的时候。

甚至不敢在自己的房子里面冷眼旁观。

内卫们透露着对生命漠视的冷血气质,普通人只是看一眼就会失去行动能力。

龙门外环的人们此刻都缩在家里,抱着身边可以抱着的东西,祈祷这些怪物们在杀完目标之后不至于把现场所有活物杀死。

江山的脑子在艰难地运转,很少有人能在高压运动的同时保持头脑思维的高活跃度。

江山此刻无暇去思考到底为什么内卫会在这里出现,他现在只想活下去。

他绞尽脑汁地思考要如何才能活下去。

他首先想到的是鼠王,但他在向鼠王的糖果店奔跑的时候,突然想起来,鼠王对于整个龙门地下的管控能力是非常恐怖的,内卫的存在他是有可能知道的。

至于什么让他国秘密部队入境会带来什么不好的影响,也是有可能的,但与其去赌鼠王不知情这种可能性,不如直接向龙门内城跑。

在那里,就算内卫依然不打算放过他,龙门方面也不可能真的就束手旁观。

但很可惜,这里距离内城还有很长一段距离,江山的体力并不足以支撑他跑到那么远。

江山并不清楚能不能到,他只能尽量奔跑,哪怕大脑开始发晕,哪怕四肢开始失去知觉。

哪怕心脏和大脑都发出预警,他别无选择,他只能继续催动自己不堪重负的腿。

他只能希望自己的心脏和各个器官能多撑一会,他只能希望这段路程能短一些。

他感觉时间变得很慢,他每一次呼吸和摆动大腿和手臂都感觉度日如年。

身体变得像残破的老旧机器,发出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得到的呻吟。

人都有求生欲,而江山更是,哪怕他没有整合运动这个责任担在肩上,他也不能接受被内卫这样毫无声息地杀掉。

更何况是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容忍自己这样死在这里。

但是内卫越来越近,他也越来越跑不动了。

有个他不知道的好消息,他的奔跑方向和年的行进路线是重合的。

他不知道,他只感觉心中正在被绝望和不甘充满,他没做多的表情,心中也没有多少的其他情绪。

哪怕是绝望和不甘都仅仅只是泛起了一丝波澜,好像他曾经遇到过比这还要糟糕百倍的情况。

比如玩adc一个人被五个人堵在塔下?

他甚至没工夫去自嘲,他超频的思绪瞬间把这个念头洗掉了。

尽管主要思考路线是如何求生,但偏生此时心中杂念却如野草一般滋生。

哪怕野草马上就被斩去,但总会马上再次长出。

艹!

江山还在思考,他在想究竟还有什么办法能够脱离险境。

龙门……

龙门属于炎国,而炎国有……有……

有禁卫?

不对,禁卫救不了他。

那还有什么……

岁相吗?

能行吗?

江山也并不清楚神在泰拉的概念。

他不清楚如果呼唤岁相,他们能否听见,听见了又能否赶到。

他思考的同时脚下却走了神,脚下一个拌蒜摔在碎砾堆里,他甚至清晰地听到了自己骨头断裂的声音。

剧烈的疼痛让他失声,他甚至不知道是哪里的骨头断了。

他只知道内卫终于突破了娜拉和九的封锁,如离弦之箭一般冲向他。

乌黑的刀光闪现,人未至刀光先至。

江山此刻却什么也做不了,四肢都因为过度地剧烈运动而瘫痪。

他只剩下一张嘴能动。

“年年年年年年,救救救救救一下!”破罐子破摔一般囫囵呼号而出。

他的瞳孔追着黑色的刀光,看着它劈向自己。

那是江山自己也无法解释的感觉,就是绝望和恐惧瞬间填满内心的感觉。

很突兀的失去了思考能力。

甚至连走马灯的时间和能力都没给江山。

他的心中只剩下对着满眼刀光的恐惧。

时间在这一瞬间好像延迟了,刀光越来越近,江山的瞳孔耶随着刀光的靠近而移动。

直到视线一黑。

脖颈一凉。

他以为马上自己的视线就会和自己的头颅一样被抛飞。

但半晌之后才听到那一声‘吭’。

很简单很干脆的一声响动,不像是金属撞击,也不像是斩断血肉。

更像是什么呢……?

更像是,风铃响动的声音。

五感这才后知后觉地恢复。

他身侧对着刀芒的那一侧出现了一面摇摇晃晃的小盾。

他的思绪已经宕机了一回,现在重启需要时间。

他注视着那面小小的盾牌,居然鬼使神差地伸手弹了一下。

‘吭’。

然后才胡乱地摸索着自己的全身。

就在使用手臂的时候,他才发觉摔断的是小臂。

剧烈的疼痛让他的脸色瞬间苍白,尽管本来就够白的了。

他的表情也狰狞了起来。

但,似乎身上没缺什么零件。

“待到!莫扭!”

四,四川话?

江山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回头就看到一对白生生的大长腿。

视线稍微上移,才看到那张上面写着复杂和疑惑的脸。

江山感觉这张脸有些熟悉。

他眨了眨眼没想起来是谁,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尽量蠕动着还能活动的身躯,蹭到这个突然出现的女人脚下。

“帮帮我!如果你能够击退那群内卫的话,你想要什么我都尽力给你,如果不行,麻烦你把我带到龙门市政厅,相信我,无论你想要什么!”江山此刻身体上没有负荷,大脑终于得以解放,可以尽情地思考。

女人皱了皱眉,蹲下来依然有点俯视地看着江山,但也不是什么都没做。

她手一招,娜拉和九的身侧立马出现了几面不影响行动的小盾。

内卫的攻击打在上面只像是乐器演奏一样,单单发出了悦耳的风铃声,无法穿透,甚至连震动都无法做到。

年表情别扭地看着江山,“你喊窝,喊窝又不认识窝?”

“你是,年……?”江山终于想起这张艳丽和高级感拉满的脸是谁了,“你……能……”

“停。”年伸手堵住了他的嘴,“等一哈。”

年起身,离开了江山的视线,朝着娜拉和内卫们纠缠的地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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