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白笙此刻别过脸,正望着窗外的阴沉天空。

光线暗淡,她的肌肤在这片阴暗的空间里像是在发着光,江离望着她的侧脸,心底无名的焰火却又缓缓的熄灭下去。

他能在玄天道极宗勾搭那么多师姐,是因为他总把自己抽离在一段关系之外,真真正正的把攻略的进度当成了一场游戏,做什么样的事情会加分,做什么样的事情会减分,如何避雷,如何拉扯,如何加深的对方记忆,如何让对方依赖,如何给对方留下他迟早会离开的暗示。

实际上,这个世界上的许多事都是只要用对了努力的方法,都会变得很厉害,练剑是如此,勾搭师姐也是如此。

哪有什么天才?江小离不过是把练剑的时间用于勾搭师姐了而已!

哪有什么秘籍,秘籍的核心不过就只有一条———无欲则刚。

可江离的脑袋却总回忆起几分钟前的画面,想要吻上去但却被拒绝了,这画面不知为何一直在脑袋里回旋,他讨厌这种挫败感。

江离又挪到了白笙的身边,和她一起看向窗外的阴沉天空,视线里是少女吹弹可破的脸颊,白笙缓缓转过头,漆黑澄净的眼眸凝视着江离的脸。

“江离师兄好像一直在看我。”

“不可以看吗?”

“倒也没有啦,就是好奇江离师兄在想什么。”

“在想你刚才为什么不让我亲。”江离直白的回答。

白笙微微歪了歪脑袋,“可江离师兄不喜欢我,却又要占我的便宜,然后还要对我生气的话,那未免也太无赖了些。”

“我没有生气。”

“可刚才那个瞬间我总觉得江离师兄眼神里的愤怒像是要把我吃掉。”白笙无辜的回答着。

“那是你的错觉,你不信任我。”

“好啦好啦,江离师兄。”白笙伸出手在他的脸上戳了一下,然后凑近想要在江离的嘴唇亲一下,可江离却别过脸,于是白笙只亲到了他的脸颊。

“这下江离师兄也羞辱回来啦,可以了吗?”白笙朝着他眨了眨眼睛。

江离很懊恼。

他不知道他的主动权究竟丢失在哪里,明明但凡只要对方说出爱他,那对方就已经再也没有回旋的一点机会了,可此时此刻的一切却和他所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他微微低下头,刚想说些什么,马车却停了下来,两个人已经到了玄水城外,开始接受进城的盘查了,盘查过后,马车便进了城,而江离和白笙也从马车上下来了。

“这是我第一次来这里,江离师兄准备带我去哪?”白笙乖巧的站在了江离的身边,路边的行人匆忙,今天好像刚好赶集,很热闹。

“我带你到处逛逛。”

江离说完,便朝着前方走去,白笙跟在了他的身边,今天的天气很阴凉,白笙和江离站在一起,吸引了许许多多的目光,白笙的眸子很明亮。

她并不常常下山,所以一切对她而言都很新奇,江离在路边买了两串糖葫芦,接着和她一起去了茶馆,找了个位置坐好以后,便听着茶馆里的说书先生讲起了故事,白笙的手托着腮帮子,听的很认真。

两人就这么听到了正午,江离带着她去了玄水城最好的酒楼,点了一大桌子菜,白笙和他在包厢里对坐,她吃了不少,吃完过后,很自然的拿出手帕,站起身,给江离轻轻的擦了擦嘴唇。

江离看着她的眼睛,此刻却恍惚了一个瞬间。

他很快回过神,接着白笙满怀期待的看着他,“接下来我们去哪?”

“到处逛逛吧,我也不知道该去哪。”

江离带着白笙在这玄水城里闲逛了好久,他带着白笙到卖衣服的铺子里,这已然是玄水城里最好的卖衣服的铺子,他看着白笙买了好多衣服,接着两个人又去了首饰铺,白笙买了些首饰。

这些花的都是江离的钱,可这些世俗的银钱对他们来说本就不值一提,傍晚江离带着白笙到了客栈里面,要了两间房。

客栈靠在城河边,从窗户下面可以看见城河,江离的房间和白笙的房间靠着,江离一个人坐在了窗边,给自己泡了一壶茶。

江离从来都不反感一个人的时光,他觉得自己很奇怪,有时候一个人坐在那安安静静的发呆就会很开心,有时候却又觉得孤独寂寞,好想和人说说话,可一旦和人说话久了,就会觉得好累。

茶水冒着袅袅烟雾,窗外下起了雨,雨滴落在城河的湖面上,泛起满湖涟漪,江离就这么靠在窗边看了好久好久。

直到天色渐渐黯淡下来。

夜渐渐深了,江离望着桌上的茶水,桌上的茶水一口都没动,都已经凉了,可现在他才回过神来,他端起那碗凉茶,一口喝掉,此刻喝起来稍稍有些苦涩。

他来到了床边,刚刚坐下,可此刻敲门声却响了起来。

“江离师兄,我可以进来吗?”

白笙温软的声音响起来,江离抬头看向门外,轻声说,“进。”

于是白笙推开门走了进来。

显然白笙刚刚才沐浴过,她换上了一身轻薄的白裙,发丝披散在后背,脖颈还微微有些水珠的痕迹,江离看着她小腿上有一颗晶莹的水滴落下,江离忽然笑了。

“白笙师妹不知道大晚上来男人的房间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吗?”

“白笙不怕。”她走到了江离的屋子里,关上了门,坐在了江离先前坐着的位置,拎起那个茶壶,将茶壶里的凉茶也都一并倒到了茶杯里,接着她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我还以为江离师兄已经睡下了。”

“没呢,我一向睡的比较晚。”

“那刚才江离师兄在做什么?”

“在想你啊。”江离喃喃说道,白笙端着茶杯的手微微僵滞了一个瞬间,她转过头来,“在想我?”

“是啊。”江离躺到了床上去,望着天花板,“明明觉得白笙师妹说的一切都对,我也该做我本来会做的选择,可想来想去却又总是莫名觉得心底很不舒服,好像一下子就失去了什么一样,所以我反反复复的想,我不会爱上白笙师妹了吧?”

白笙的眼睫轻颤,声音却很冷静,“江离师兄其实不必说这些的,我知道还有很多的漂亮师姐师妹,她们都要比我有趣的多。”

江离怔了一下,转头看她,“你不相信我?”

“如果江离师兄对我的许多事都是谎言的话,那我会怀疑江离师兄说的每一句话的真实性,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吧?”

“那如果我说我没有说谎呢?”

“可江离师兄也只是反反复复的想而已,并没有得到答案不是吗?最后江离师兄得到的答案大概率还是不爱我,过段时间江离师兄就会忘记我,不是吗?”

“我在你心里就这么薄情寡义吗?”

“这不是江离师兄总挂在嘴边自嘲的话吗?可当我一说出来,江离师兄就不开心。”白笙的声音很无辜,江离发觉他还是没法反驳白笙。

白笙站了起来,她来到了江离的床边站定,她的眼睫微微低垂下来。

“我爱上了江离师兄,尽管不该。”

江离不再看天花板,而是将眸子转向了她的脸。

房间里很安静,安静到只听见两人的呼吸声,窗外的雨点哒哒嘀嘀,白笙的眸子还是那么澄净,澄净的像是阳光下的湖面。

“我总是想,明明先前一个人也过的很开心,但为什么一想到未来没有了江离师兄在身边,又会变得不开心了呢?”

“这是件很奇怪的事情,明明过去一个人也可以很好,可却又因为失去了本来就不属于自己的而难过。”

“人大概就是这么矛盾又复杂的生物吧。”江离小声说。

白笙轻轻点头,她坐在了江离的床边,江离看着她纤细的后背,不知道她想做些什么,白笙抬起小腿,轻轻的取下了鞋子,接着便整个人都来到了他的床上。

“做什么?”江离的声音变得有些宕机。

“江离师兄在紧张什么?”

“我哪有紧张,该紧张的不是你吗?”

“江离师兄以为我要主动献身吗?”白笙的声音似乎变得有些玩味。

“那倒没有。”

白笙身上的白裙轻薄,微微有些透明,江离能看到她白裙下后背玲珑的肩胛骨,她挪了挪身子,接着便在江离身边不远躺下,床上只有一床被子,所以白笙压在了被子上。

“你要不要到被窝里来?”

“当然不要。”白笙直白的回答。

“那你为什么要爬上我的床?”

“报复江离师兄。”

“报复我?”江离不解道。

“趁着江离师兄痛苦的时候,好好的折磨一下江离师兄,毕竟这样的机会可不多。”

“我记忆里的白笙师妹可不是这样的。”

“那我应该是柔弱,乖巧,逆来顺受,对吗?”白笙望着天花板,轻轻的说着,“那样的白笙是我,现在的白笙也是我,如果江离师兄认为所有女人都会和你猜想的一样,那未免也太自负了。”

“我从来都没这么想,但是我知道你现在要折磨我,对不对?”

“江离师兄觉得怎么样算是折磨你呢?”白笙挪了挪身子,掀开了被子,接着就钻到了江离的被窝里,然后伸出手抱住了他。

“是像这样吗?”

她的耳朵贴在了他的胸口,安静的聆听起他的心跳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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