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雪瑜,远东之国的国主,十年前她还只是个娇纵的公主。

十年前,和她的哥哥们一样,她的头发梳成垂髫,披着一身宽松的衣袍,手中捏着一把花蝶扇故作风雅。

她天生俊美,在幼年时这身打扮雌雄难辨。当年聚会时,曾有不少大家族的家主当着国主的面夸赞她,“公子生得真是如此俊俏!”

这时她的国主父亲就会脸上闪过一抹尴尬,解释:“雪瑜是女儿身。”

那年她八岁,心高气傲得像一头幼狮,逢人就展露出她的爪牙。

可她也确实有倨傲的资本,八岁时就读遍所有军事书。表面上看上去嚣张跋扈,但她的举止却又让人叹服。

在同龄的太子公主吃喝玩乐的阶段她熟读军事书,在太子公主埋头学习的阶段,她已经能手握短剑和一些名不见经传的将军打个有来有回了。

家有儿女初长成,力拔山兮气盖世。

她的成长经历就像是一条极度抽象的曲线,在五岁时她能在文房里“舞文弄墨”,六岁时她在皇宫里双手举鼎。

每一个见过叶雪瑜的人都无法予以直观的评价。

有人说她是个不折不扣的武夫,但她熟读四书五经,将兵法倒背如流,手握三寸白绒便可创作一副令文人都惊叹不已的佳作。

说她是温文尔雅的儒士,但她又处事莽撞到极致,对政治接近于零造诣。常常以身犯险,手提三尺青锋便巾帼不让须眉。

直到她八岁那年的盛夏,皇宫里进来了一个男孩。

那时西方的机械技术刚流入远东,据说这位洛家的次子很快就摸透了其原理,造出一系列令国主都为之震惊的机械产物。

与叶雪瑜的自傲截然相反,那个男孩举止优雅得体,他一身朴素的布衣,节俭得像是刚从摆完地摊的小贩。

但他的从容温雅的气质似乎浑然天成,即便是一个麻袋套在他的身上,只要他展露出浅笑的那一刻,就仿佛成了暂居人间的谪仙。

“陛下说,自今日起,我负责教导你。”那个看上去只比她大一两岁的男孩拱手行礼,谈吐不卑不亢。

可叶雪瑜年少气盛,心里只是在抱怨着父亲这番愚昧的选择。

【父亲怎么敢让这一个乳臭未干的小鬼来教我?他能懂什么?】

抱着这样的想法的叶雪瑜殊不知自己也才刚过八岁。

于是乎,男孩开始向叶雪瑜传授机械知识,但她从头到尾都闭着眼睛,往耳朵里捅两个木塞。

授课一周里,她获得了婴儿般的睡眠。

即便她这样骄横无礼,男孩也没有任何的恼怒。

这位洛家次子就这样自顾自地讲着他的机械理论,直到授课时间结束,才拎着他的手提箱悄无声息地离开,期间甚至叶雪瑜都没有被吵醒过。

叶雪瑜本想用这种方式让他知难而退,但他似乎根本不吃这套,很长时间她看到男孩都恨得直咬牙。

直到半个月后,她实在遭受不了这番折磨,提着剑半夜敲开了男孩居所的门,向他发起了决斗申请。

如果男孩输了,马上收拾行李从皇宫滚蛋,并且还要当众向她下跪谢罪。而如果是她输了,就任由男孩处置。

那位洛家次子传授叶雪瑜的是文化知识,但她提出的却是武斗。这本就是一番不合理的提议。

这位洛家次子似乎连剑都没有提过,手上白净得连老茧都没有。

可叶雪瑜从四岁起就开始舞刀弄剑,她的七岁时就能举得起龙椅边上的青铜鼎,真和同龄人打起来能把对方头盖骨都掀了。

但男孩只是眼神平和地瞟了她一眼,点头答应。

男孩近乎是手无寸铁,他打开了手提箱,把那里面的钢铁护腿和臂甲戴上。

于是,决斗开始。

她剑锋直落,挥出剑花切碎了被风扫下的落叶。

叶雪瑜提剑便冲,带着破风之声的剑又刺又挑,每一招都无比凌厉。

但男孩脚下却忽然白烟滚滚,一个弹跳“飞”到屋檐上,然后一个助力便跳下,握住了她的剑,拧成一团麻花。

他的打斗方式毫无技巧可言。

无论是跳跃还是出拳都拙劣得像是街头斗殴的混混,但就是凭借着他自己研发出的机械臂甲和护腿轻松把她的剑折断,并且拽住她的后领,将她像小鸡一样提得离地而起。

“赶紧放开小爷我,蝼蚁一样的家伙,你一定是耍赖了!”叶雪瑜被提在半空,又惊又怒。

她的力道完全可以扯碎身上的衣物来逃脱,但这样女性的身份暴露,在她当时看来简直是莫大的羞辱。

那位洛家次子轻轻眨眼,然后盯着她的眼睛缓缓开口:“陛下说,我作为你的老师,在你做得太过分时,有权利予以惩罚。”

“等下……你要干什么。小爷我可是……”

“雪瑜兄刚才说过的吧,你输的话,任由我处置。”

叶雪瑜没再吱声了,她知道身为一名皇族要是当面违约是一件很可耻的事情。

然后男孩提着她的脖颈贯在石桌上,对着她的右臀瓣毫不留情地一掌拍下。

这可不是什么带着轻薄意味的调情,这一掌是男孩带着臂甲拍下去的,疼得她险些惊叫出声来。

“你胆敢……小爷我……”叶雪瑜扭头惊喝。

更可恨的是,那个男孩在做着这种事情的时候脸上还挂着那种淡淡的笑意,他的眼神平和得像是在看一头趴在案板上待宰的羔羊。

可她偏偏无法挣脱,男孩掐住了她的后颈,像是操刀的屠夫。

又是一掌落下,这一回是左边的臀瓣,她疼得尖叫出声了,她扭头斥骂着,但男孩毫无理会。

一掌又一掌落下,她疼得眼泪都挤了出来,但男孩神色淡然,却没有丝毫要停手的意思。

叶雪瑜的叫声也逐渐弱了下来,从最先桀骜不驯的喝骂逐渐化为了微弱的呻吟,仿佛全身力气都被抽走了,她疼得连咒骂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声音嘶哑地哭喊着,祈求着他的原谅,但男孩仿佛根本没听见似的,淡淡地从她满是泪痕的面庞上扫过。

随着最后一掌落下,她的身体剧烈抽搐了一下,哭喊彻底化为了抽泣与悲鸣。

她的双腿夹紧缩了起来,轻咬着大拇指的指甲,狠狠地将手摁进两腿间,流着泪嘶喊着,“不许看……小爷我不允许你看。”

在石桌上有晶莹的液体缓缓溢出,然后顺着石桌的边缘滴落,像是悬垂的瀑布。

那仿佛是禁忌花园所酿造的蜜露,开叉的绢布被其浸润,勾勒出娇嫩欲滴的花瓣。

但男孩只是面无表情地扫了她一眼,并没有要继续羞辱她的意思,回身便进屋关门,将女孩一个人晾在中庭的石桌上。

之后一整周,叶雪瑜每天都是趴着睡觉的,臀部的肿痛让她难以安眠。

叶雪瑜甚至没敢去找她的国主父亲告状,因为这件事情一旦传出去,她将会沦为皇族圈子里的笑柄。

(那个整天喜欢女扮男装的公主竟然被一个男孩打到失.禁啦!)

若是这种消息流传众口,她就可以选一口心仪的井跳下去了。

那个夜晚男孩给她的心中烙上一层深厚的阴影,自那之后她倒是听话了许多,学尽了男孩所传授的所有机械知识,甚至能够自己组装一台简易的装甲了。

但是每当叶雪瑜遇见那个男孩时,都会本能地憎恨与畏惧。那一晚上的屈辱一直在她的脑中挥之不去。

可直到两年后,她才发现男孩传授的机械知识简直是对远东莫大的恩赐。

在她登临王座后,凭借着先进的机械产物一往无前。

她这几年靠着这身过硬的知识将整个远东的设备改头换面,一支支奥术火枪产出,军人穿上了增强动力的甲胄,秘银油近乎代替煤油,煤油灯在电灯引入后彻底退出历史舞台。

那是从未有过的盛世。

……

……

随着海浪拍击着船身,邮轮的阶梯在远东百姓的欢呼声中徐徐放下。

叶雪瑜从令她心惊胆战的回忆中缓过神。

她的视线穿过纷乱的人群,径直投在了自邮轮走下的男孩身上。她的手指始终放在腰间的佩剑上,利刃随时都会出鞘。

停靠在码头的只有这一艘洁白的邮轮,船身上是被刮花的“波塞冬号”的西文。

可茫茫海面上,却不见她最中意的东方舰队的船影。

那是具有最先进搜查设备的舰队,叶雪瑜敢肯定这八艘“樱井”战舰一定和“波塞冬号”碰面了,因为舰队早已知晓“波塞冬号”的航线,并前往拦截。

只不过,是某种原因导致那八艘战舰无法成功返航。

她盯着洛魄脸上那种若有若无的浅笑出神,似是在无意识的呢喃,“老师……

就连那些我引以为傲的战舰都奈何不了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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