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剩下半边身影的落日已经带走了溜进房间的最后一缕余晖,夜幕逐渐将莫鸢笼罩其中,邻边的高楼亮起几盏明亮的灯火,从窗户投射进来,照亮了她黯淡的脸。

酒杯已经空了,杯底还残留着几滴未被饮尽的暗红色酒液。

桌上的玻璃酒瓶里还盛着不少,可莫鸢已经没了再倒一杯的想法。

她并不讨厌喝酒,只是家里有个未成年的小男孩,所以她这些年几乎是滴酒未沾了。

黑暗彻底淹没了莫鸢的身影,她靠着椅背,晃了晃眼睫,驱赶走眼前不真切的朦胧。

就像个等着男朋友回家的闹变扭的小姑娘一样啊,要是让那些曾经将自己视若怪物的人看到了这副模样,一定不敢相信吧。

她早就不是莫鸢了,早已经变成了这个溺爱弟弟的“鸢姐”。

离开,改变,伪装,为了男孩,她彻彻底底地换了一副天真纯善的模样,将心里的阴狠执戾藏得好好的,自己几近忘却了那个曾经人人畏惧的莫鸢。

今天是小悠第几次放学晚归了?他在电话里怎么说的?有点很重要的事要处理?

很重要...能有和姐姐一起吃晚饭重要吗?我怎么不知道你有那样的事急着去做?又有自己的小秘密了?

原以为是我饲养着你,结果姐姐自己却变成了这副见不到你便烦躁不停的模样。小悠,你可真是个坏孩子。

莫鸢举起瓶子,狠灌了一大口,舔舐着嘴角,让酒液为干燥的双唇染上暗红的底色。

脆弱的血管中,高浓度的酒精像是渗进了涌动着的黏稠血液,开始麻痹身体里的每一根神经。

禁锢要被解开了,她再难维持往日里端庄温善的模样。男孩迟迟没有回来,漫长的等待似乎永远没有尽头,折磨得她踏入了疯狂的边缘。戴了许久,几乎要和脸颊融为一体的面具也正被剥落,藏在下面的真容忍不住就要显现出来。

莫鸢粗暴地把手表脱下来用力地扔到沙发上,不再看它。

好远啊,那么远的地方,你去干嘛了呢?

莫鸢对男孩有着强烈到足以击垮理智的占有欲,好像只要谁碰一下他,她就会立刻凶狠地拧断对方的脖子,消除他的生命。

可是...她居然承受着这样猛烈的欲望,顾及男孩的想法,给予了他自由,甚至给了他结交异性朋友的权力,让他……独自跑去了那么远的地方。

真是个不称职的姐姐,连自己的弟弟都管不住。

难忍的悸动将混着酒精的血液烧的沸腾,残存的理智为阴森可怖的脸染上病态的潮红。

吞咽下唇齿间疯狂分泌的唾液,莫鸢胸前剧烈的起伏着,血丝开始顺着血管占满整个眼白,用碰不到边的欲念填满让人失魂落魄的空虚。

莫鸢来到陆悠的房间,躺在他们共枕多年的床上,抱住了男孩换下后还未清洗的衣服,上面占满了他的气息,像是精心制作的蛋糕,仅仅蜻蜓点水般的尝了一口,甜腻的触感便会攻陷味蕾,疯狂地诱使她放纵自己。

下身在一次又一次粗重的吐息中泛起了酸涩,渴求的瘾欲牵着她白皙绵柔的手掌,一点点慢慢地落了下去。

欲望得到满足后,便又是无止境的空虚。

根本不够!这样自欺欺人的发泄根本无法满足莫鸢的渴求,她需要真正的那副让她魂牵梦绕的皮肉。

她曾无数遍地试着将自己和男孩拉到那一步,明明每次都已经将久未沾血的獠牙碰到猎物身上,只要一咬下去就可以尝到甘甜的琼浆玉液了,却总是被自己该死的心软拦下来。

结果在这样的尝试中,欲念一点一滴的累积着,将她原本不多的食量变得越来越大,宛如永远吃不饱的饕餮,一天天贪婪地盯着送到嘴边的食物,却又不敢下口。

那是唯一能引诱她的餐点,散发着勾魂夺魄的香甜,可口让得她只敢小心翼翼地舔舐,像个畏首畏尾的小偷,害怕让人看到自己不堪的丑态。

她是男孩的姐姐啊,抚养他这么多年,赠予了他如今的一切,索取应得的报酬不是应该的吗?不是合情合理的吗?!

可...她是男孩的姐姐啊,怎么能为饱私欲而去伤害弟弟呢,怎么能放任自己欲求不满的贪念去污染弟弟那份真正的纯净呢?

那和她虚伪矫饰的干净是不一样的,是骨子里的真实的单纯,像一张不染半点油墨的白纸,洁白的纸面上空无一物。

她只能等,等将自己的影子刻入男孩的眼底,等他真正地长大,等到自己能心安理得收获果实。

但这也是一种痛苦的刑罚,接近冰点的理智像一柄锋利的仗剑,钉住她向男孩伸出的手,逼迫她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最想要的食物,却不能再做动弹。

倒不如真的像个失去理智的怪物那样,释放压抑的天性,将男孩拖入污秽浑浊的泥潭。

你是他的姐姐,是他最重要的人,他甚至喜欢着你,就算被你做了那样的事,也不会对有什么不满的,再等下去,他可真的要落到其他女人手里了。

偏执病态的爱欲催生出丑陋的恶魔,俯在莫鸢耳边低语着,教唆她撕毁虚假的伪装,去侵占本该属于自己的珍宝。

她当然不只是爱着男孩的身体,她爱的是他的纯净的内心,耀眼的灵魂,是当初闯入自己封闭坏死的世界的那道光,是他的一切。

天已经完全暗下来了,黑夜如纱,盖上莫鸢颤抖着的身躯,为她烦躁不安的心泼上冰冷的清水,洗涤翻涌在眼眸中噬人的混沌,抹去眼角因痛苦的忍耐与等待而溢出的泪珠。

她还是男孩的鸢姐,是让他骄傲的能干的姐姐。

只是……他怎么还没回来呢?已经这么晚了。

手机传来悦耳的铃声,莫鸢看了一眼备注,按下了接通键。

喂,小鸢,妈妈告诉你一件事情,你先冷静地听我说完……

通话很快就结束了,另一头的声音还没说停下,莫鸢就暴躁地将手机摔了个粉碎。

青色的脉络浮现在白皙的项颈,黑墨再一次占据她清澈的眸子,凄厉的光彩从眼底彻骨的冰寒闪过,莫鸢咬牙切齿地看着手机摔出后露出的部件,双手死死握紧,指甲陷入肉里,溢出点点鲜红的血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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