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揪着，那手的力道却十分微弱，只消抬手一格，她就松开了。

白未然放不下，只好抱着她坐在床边，看她紧促的眉头。

这可真头疼。

他叹气，托在少女背后的手，不着痕迹的释放出暖流，于萌萌蹙着的眉头逐渐松开了。

他的能力治不好心脏病，但可以一定程度的舒缓于萌萌的痛苦，让过度剧烈跳动的心脏迅速和缓下来。

其实这么做，对他完成任务很不利。

在第一个任务结束后，接取第二个任务时，白未然得知一个晴天霹雳的规则。

第一个任务属于新手任务，温暖局，从第二个任务开始才正式来，他的能力使用次数会受到能量条限制——除了第一局以外，每次开始新任务时，他就会收到APP发配的能量条。

消耗一定能量来使用能力。

能量条使用完毕之后病娇少女还没解除与渣男的不正当恋爱关系，任务也就宣告失败，使用完毕之前完成任务，未用完的能量会计入使用者等级经验。

简单来说这个能量条是APP官方限制。

限制你必须把资源用在任务对象一人身上，不能在其他世界为所欲为，满足个人私欲，同时这个能量条还会限制完成时间，每天穿梭到平行时空时都会小幅消耗能量，白未然算过，他现在的能量条长度，即使他什么都不做，每天咸鱼的穿越平行世界，八个月内都会消耗殆尽。

使用能力消耗的能量数量不同。

只是单纯的超能力行为，比如漂浮，凌空取物，自由控制物体等等，这些很微弱。

一旦牵涉到生物方面，那就消耗的很快。

他无法治愈伤口，但能让对方身心尽快平静下来。

最一开始他让于萌萌吃心脏病的药，但他发现这种药其实对身体的副作用很大，于萌萌时常吃完以后面色苍白，昏睡，呕吐，食欲不振，恹恹的像棵脱了水的小白菜，他不忍心，就试着用能力平复她的心跳，没想到十分有效。

减少吃那药以后，于萌萌整个人精神反而好转起来，各种开闹。

是药三分毒，成天当药罐子人怎么会心情好。

于萌萌不知道这些，她平静下来了，依偎在白未然的左胸口，轻轻抽泣。

“别留下我一个……我不想孤孤单单的死掉……”

于萌萌其实害怕死亡。

她有许多夜晚，一个人躺在床上，真的痛到全身冒出冷汗，蜷成一团，绝望地想要死去，但又害怕自己这么死去，没人会记得自己。

“其实我知道，妈妈、爸爸、还有哥哥，如果我不在了，他们都可以过得更幸福——”白发少女揪着白未然，眼泪不要钱似的滚落，她哭得一点也没有美感，是那种小孩子似的泪痕奔流，像只小花猫一样。

“我知道我应该去死，我好难受，他们也好难受，但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我不在了，可是大家过得比我在的时候还要更高兴了……呜呜呜呜……”

“我希望自己就这样死掉，不，我又不希望自己就这样死掉……”

她的言语混乱，嘀嘀咕咕的说了好多心里话。

白未然一言不发，只是轻轻搭着她的肩，持续去稳定她的心跳，和缓的她的疼痛。

于萌萌说起家中附近的公园，有个孩子玩的沙坑。

本来是孩子们的游乐场，后来渐渐变成了流浪猫聚集地。

流浪猫的公厕。

附近的家长嫌脏，就不许自己孩子去玩了，于萌萌总趁家里没人的时候去公园，戴着帽子，捂着口罩，坐在沙坑附近看那些玩耍的猫。

她特别喜欢其中一只橘猫。

橘猫很瘦，但每次见到她来总是很自来熟的打招呼，会到她腿上来躺躺。

橘猫和其他的猫总是合不来，抢不到食物，所以一直很瘦。

于萌萌就会偷拿家中的鸡肉或者鱼肉去喂它。

有回连续下了几天大雨，等放晴，她立刻跑出去找它。

然后发现那只小橘猫躺在他们平时见面的躺椅下方，浑身冰凉。

在一个雨夜里，它孤孤单单的死掉了，死前可能微弱的发出一声喵叫，但无声无息的，没有人听到。

于萌萌就想到自己。

好多次她病痛发作时，躺在床上，因为虚弱而发出微弱的疼痛呻吟，可是这呻吟被隔壁房间的声声高盖过去了。

她们听起来是在呻吟，哭着喊着真的要死了，不行了。

真正要不行的她在这里，无人问津。

“我不想和小橘猫一样死掉。”她哽咽哭着。

她刚才正是因为害怕白未然在吵架后再也不理她，再也不来这房间了，忧惧恐慌之下，心病发作。

“我也觉得好累，活的好累，心口总是疼，不想诚哥哥也疼，想了诚哥哥也疼，我想去死，我想和诚哥哥一起去死——”

白未然等她完全说完。

“没关系，如果你觉得很辛苦，那去死也没关系。”

于萌萌：……！！？

这下倒是止住眼泪了。

为了更深入了解病娇少女们，白未然研读了大量的心理学书籍。

其中一个很有意思的心理治疗师，他使用逆向思维，一般患者诉苦想去死，不管是身边的人或者治疗师，往往都是劝解患者往好的方向去想。

这位治疗师发现这么做其实没有改善患者的焦虑心态。

试问一下，一个人已经觉得生活很累，很苦痛了，你还劝对方坚持下去，就是叫他继续咬牙背负这些疲累和苦痛。

所以这位治疗师反其道而行，跟患者说：【那去死也没关系哦～】

于萌萌从没听过旁人跟她说这句话，一下脑袋陷入死机。

而白未然在抛出爆炸性消息后，让她停下自怨自艾的恐慌心境后，才慢慢地补充详细后言。

“如果你已经用尽一切力量去求生，还是觉得被生活压得喘不过气，那就放下一切的规则和束缚吧！包含【不能死】的这个束缚。”

他换了个比较舒适的姿势，靠着床柱和抱着于萌萌，感觉于萌萌很轻，像抱着个搪瓷娃娃一样，于萌萌下意识两手圈着他的脖颈，乖乖坐在他腿上，一下忘了恐男症这回事。

“很多人说想死，并不是不想活下去，而是因为过于在意他人的眼光和评判，想死的念头背后也包含着想改变的理念——哦，我这话先排除那些成天emo，明明身体健康却思想巨人行动矮子的人。”

“萌萌，你很努力啊！”他称赞，这话是真心的。

“那么多的晚上，你一个人很勇敢的挺过来了，身体是自己的，没有人可以帮你，我们没人知道你有多疼多难受，那些药吃下去在身体里带来多少的副作用。”

身体上的苦痛最是摧残人的心智。

而至今于萌萌能保有天真灿烂的孩童任性，是很不容易的。

××

惯例开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