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依白克制住自己想要大口呼吸的冲动，侧过头不再去看窗外一团又一团的肮脏肉块和四处游荡的丧尸们。
她一手支着窗栏翻了回来，严肃的对二人说道：“宿舍的门是开着的，我们现在不知道里面究竟是什么情况。恐怕…想要到叶学姐的宿舍可不容易。”
听到这，唐谷雨的脸色唰得一下变得惨白，牙槽不停上下磕碰，反复咽下口中的唾液，此刻仿佛就连眼球都在因为主人的恐惧打着颤。
不久前，唐谷雨和她的同学们是第一批试图离开教学楼，逃离学校的人。
但事实上，走时是13个意气坚定的少年人，可是归来时却只剩9个早已看不清面容的丧尸和3团分不清谁是谁的烂肉。
以及…侥幸偷生的她。
而像这种表面外向内心并不坚定的人，则是红雨最喜爱的养料。
诡谲的、混沌的、难以理解的声音好似细长且冰冷的钢针，穿透唐谷雨的耳膜，顺着耳道一下又一下的刺扎着柔软的血肉组织，留下密密麻麻的恶心窟窿。
她死命地捂住了头。
“喂，你没事吧！”
刚从窗台翻下来站稳的夏依白，看着突然抱头痛呼的唐谷雨急忙上前扶住她的肩膀。
可谁知映入眼帘的，是唐谷雨嘴角极尽向耳朵咧开反常理的恐怖弧度，口中不停溢出痴痴的古怪笑声。
她死死的盯着夏依白，眼中的瞳仁皱缩成一点，好似放在微波炉里的黄油一样，从边缘开始慢慢融化，快要溢出的尖锐恶意从其中溢出。
夏依白被唐谷雨的这副模样吓了一跳，她下意识的避开那诡异古怪的视线，忙看向一旁的林呦。
“林学姐，她为什么会这样？”
林呦从夏依白的手中接过全身不停在打着颤儿的唐谷雨，她神情有些淡漠，好似和刚发出邀请的是两个人。
“她淋了红雨，又因为情绪的大起大落，现在…在向「边界」靠拢了。”
“「边界」？那她还有救吗？”
夏依白眼中满是焦急，刻在骨子里18年的仁义道德令初到末日的她无法对眼前的生命见死不救。
“救？”
林呦轻轻地笑了笑，“救不了，已经靠近「边界」的人甚至不属于丧尸，他们只是孕育红雨的养料，就像曾经正常的水循环一样，这是大地对天空的补给。”
女人的眼中流露出寒芒和寂凉的嘲弄，“而这些补给品甚至连留下尸体的权利也没有。”
“你…一开始就知道她会成为补给品？”
夏依白咬住下唇，列齿陷入柔软唇肉，难怪一向对旁人无感的女主突然对别人发出邀请。
可是，为了什么？
激起唐谷雨的情绪加速她的「边界」化，到底为了什么？
明明跨过「边界」的人只会消失，为什么要去伸手推她一把？
在唐谷雨不停发出古怪诡异的笑声中，女人嘴角仍然挂着温柔惑人的笑容。
那是极致的疯狂与绝艳。
夏依白下意识退后了一步。
可是林呦好似料到了她会退后。
女人并未恼，反而像一个亲和温柔的讲师，仔细的以正在「边界」化的唐谷雨为学习的例子，就像生物课上的标本，一点一点的将末日浅显的知识掰开揉碎交予夏依白。
此时的唐谷雨已经颤抖的缩成了一团，她的脊骨仿佛也被高温融化变成了一滩水，打湿了衣服，渗了出来，在地上形成一小滩红白交杂的刺鼻液体。
渐渐的她整个人好像被塞进了处理尸体的焚化炉一般，一点一点从四肢到躯干再至头颅，全部化成了一滩腥臭的半流体消失殆尽。
一旁刚刚蹲下身子用「边界」化的唐谷雨讲解的林呦站了起来，拍了拍衣角不从在的飞灰，温声问道，“我说的记住了吗？”
亲眼目睹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已残忍又诡异的方式消失在自己的眼前，胃里的酸液不停翻腾一度冲出了喉头，溢得口腔里满是涩然。
夏依白沉默了半晌，一个她不得不承认的问题被摆在了面前——
女主林呦是个确确实实的病娇亦或者说疯子，为了夏依白能适应，也为了交给她一些末日的知识，她不惜亲自用正在「边界」化的人类给女孩子上课。
只是…一边是被深渊呓语蛊惑的疯狂，一边是女人温柔低哑的徐徐教授，这不由给人一种强烈的怪诞和分裂感。
那是独属于末日的癫狂与疯迷。
夏依白抿了抿唇，抬头看向笑容始终如一的林呦。
女人似是有些困惑的歪了歪脑袋，“是还没学会吗？那我们再去找一个“边界”化的人。”
“或者把李相玉、江南路他们两扔进红雨里再捡回来？”
女孩子真真正正地发现面前的女主，她的三观完全非同常人。
自己说想适应末日她便亲自找来教材，也不管教授方式是不是正常人所能接受的。
夏依白压下喉间的酸涩，嘴角挂上了敷衍的弧度。
“不，谢谢，我学会了。不用去再找一个了。”
“好吧。”
林呦点了点头，便不再纠结于此事。
她向夏依白伸出手，示意她握住，“走吧，你应该也饿了，我们该回宿舍找吃的了。”
黑发黑眸的美艳女人向夏依白发出了邀请。
夏依白看着向自己伸来的手。
其实她感觉的到，林呦看似每一个选择都给了自己选项，实际上偏执的恶兽怎么会允许正在驯养的宠物有偏离自己的想法呢？
女人就像巨大的蝮蛇，人人都畏惧她牙尖的剧毒，人人却都被她绮丽艳美的鳞甲吸引。
夏依白这才明白自己之前拉女主上贼船的想法是多么天真可笑，这个家伙从骨子里就是黑的。
而接下来，她的每一步都将会是与虎谋皮，悬走钢丝。
……
二人从女厕所的窗户那里翻了出来，像是两只灵活的猫咪，轻盈的落地将动静尽可能做到了最小。
她们小心翼翼地缩在草丛里。
从这到宿舍的距离并没有太远，只是路上有三、四只丧尸正趴在地上大快朵颐。
红的、黄的、白的，柔软的、粘稠的、坚硬的散了一地。
将两侧的灌木丛尽数染上了斑驳的色泽。
看来之前就有人尝试过这个方法，只是很可惜他失败了。
“要过去就一定要干掉它们。”
林呦附在夏依白的耳边轻声细语，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女孩子点了点头，她知道林呦很厉害，不过这几个丧尸她已经想到应对办法了。
“交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