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悬的太阳,稍稍消弥了北风所带来的寒冷。
乌尔哈希夫要塞是棱斯克陆上最大的门户,也曾是棱斯克人的骄傲。
但单凭克林姆德手中的军队是无法从眼前的敌人手中守住这座门户的。
中央的援军迟迟未至,传闻的新式军队到现在也未见其踪影,赛纳德海上的海军也正被教会的舰队猛烈的攻击着。
而一旦要塞失守,失去了北风山脉的棱斯克将无险可守,雅尔平原与东部雪原将直接暴露在敌人的铁蹄之下。
无论伟大的祖国是否能获得胜利,他们都将付出惨重的代价。
寒风吹过,更使格林姆德的内心感到彻骨的寒冷,他根本不知道皇帝陛下到底在想些什么,命令他死守此城却不见援军。
求援的信使只带回了寥寥无几的回信,回信的内容只是在重复着坚守此城的命令。
在首都托人打探的消息,却被告知准确无误。
特别是那通过光信子魔法所带来的皇家亲笔手谕,更是让本就苦苦等待援军的他在要塞的会议室中发出了阵阵怒吼。
祖国选择放弃了这座要塞,放弃了他们这些守军,但他无法背弃自己的国家。
他甚至有时在期待,前几日敌人的那次惨败能再次上演。
不过那也几乎是不可能的,他很清楚。
城内的冰牙骑士总共只有一千多人,而对面的光断罪之剑骑士团就有一万多名正规骑士。
尽管依托着要塞护盾可以有效的阻止敌人的大型魔法,但巨大的兵力差距是怎么都无法填补的。
克林姆德越是思考,越是想不出翻盘的可能,城破之时的恶梦这几日一直萦绕在他的脑中,九百年前国耻的再现,徒留余烬的末来。
远处的钢制楼车,已经是清析可见,那是能自己产生小型魔法护盾的攻城利器,他们是移动的堡垒,普通的箭矢几乎对他们毫无作用。钢制的复合装甲,让床弩也无法造成多大的伤害。
联军丝毫没有掩饰的企图,这是阳谋,敌人根本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
克林姆德他老了,没有当年的那些雄心壮志了。
皇帝陛下也不曾重用他,他也清楚,这座城市恐怕是他最后的战场了。
但既然帝国需要他守下这座城市,那他也一定会战斗至死,至少也要让那来犯之敌伤筋动骨,让那敌人见识见识北国的傲骨,让谢幕的烟花再亮一点。
"如果我没法改变现在,那我会选择相信未来。"年轻的军官对着两角鬓白的克林姆德诉说着自己的豪言壮语,"我一定会亲手洗刷棱斯克的国耻,将教会拉下他的神坛!”
“希望你能够实现你的诺言,利贝。我将我的末来赌给你们了。"联军的军阵正向着要塞的方向整齐有序的前进着,第二次攻城开始了,克林姆德结束了自己的回忆,扫了扫自己肩上的落雪,向下走回了要塞的指挥中心。
无数枚燃烧的巨石砸向了高耸的城墙之上,发出隆隆的巨响,守卫的士兵们无不惊慌四处闪躲,四处散落的火油于城墙的行道上吞噬着生命。
反应过来的雪风老兵,立刻扛起了早已准备的沙袋,勿忙的阻止着火势的漫延。
趁着城楼之上燃起的大花,联军的冲车又一次向着要塞那钢制的大门发起了进攻,当然还有无数条云梯,在莱茵贵族的职业军士的指挥下稳步的向着那高墙前行。
那凹型的城墙,仿佛噬人的巨兽,张开着巨口等待着猎物的进入。
位两方突出部的各类塔楼释放着铺天盖地的魔法无差别屠戮着脚下的那些可怜的征召兵们。
简易粗糙的木盾根本无法阻挡那些自天空而降的死之宣告,在大地上前行的这些老农们只能祈祷自己不会成为下一个冰雕或者火焰的灰烬,希望高楼上的那闪烁的魔眼不要盯上自己。
惨加声此起彼伏,但他们这次却并没有溃败,军阵之中职业的军士取代了之前会望风耳逃的贵族,以严厉的命令与刑罚维持着阵型的稳定前行。
当那庞大的军阵终于进入了城楼上那早已静候多时的长弓手的射击范围之时,那怕城楼之上的大火依旧还在燃烧,他们立刻为下面这些远到而来的客人降下了死亡的箭雨。
纯钢的箭矢击穿了铁制的头盔,负责修筑工事的军士睁大了双眼倒在了血泊之中,在他倒下的地方早已躺满了无数被箭矢贯穿的尸体,但也有例外,尚有气息的伤员们倒在地上绝望的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但紧接而至的便是联军那报复性的死亡火焰巨石雨,闪烁着魔法火光的塔楼在无数枚燃烧着高温火焰的巨石冲击下轰然倒塌,断裂的砖墙碎块自高空落下,尚未撤离的士兵在坠落的塔楼之中发出了最后的哀嚎。
钢制的楼车如同移动的小山顶着不断向它射来的钢制床弩箭与魔法坚定的向着已被巨石砸得一片狼藉的城墙缓慢的前进着。
自行发生的小型护盾抵御了绝大部分的攻击,环阵显现,天罚的火焰回应着那自城楼之上袭来的攻击。
唯有投石机的燃烧桶和爆炸弹才能对这些钢铁巨兽造成足够的足够的杀伤,可那令人堪忧的命中率与极低的射速显然并不能立刻摧毁这些怪物。
法兰雇佣军的数艘飞艇在天空中升起了昔日屠龙者的大旗,迎着高楼之上那试图阻拦的各式冰锥与弩箭,为自己的敌人们带来了死亡的轰炸。
守城的士兵们惊恐的将那天空中从未见过的有着巨大翅膀的怪物唤名为“巨鹰”。
无处可躲,可法反击,一名冰牙骑士绝望地向那天空之上“巨鹰”投出了一道散发着淡蓝色光辉的长矛。
可对于"巨鹰"来说这如同蚊蚊的细针又有什么作用呢?英勇的骑士随即便被火焰吞噬,而伴随着法兰人们的狂笑声,“巨鹰”依旧在肆意的收割着敌人的生命。
飞艇向下投掷的不仅有炸弹,还有无数教会的狂信徒,他们面带笑容地自高空坠落,极不成熟的降落装置更像加大功率的魂石炸弹,大部分信徒于火光中回归了零者的怀抱,但也有少数幸远儿抱着决死的意志成功降落在了宽厂的城墙之上。
他们于火焰中如同野兽般冲向了眼前的敌人,嘶吼声,漫骂声,坠落声在这城墙之上不断的上演着。
雪风的长弓手们被那自杀式的攻击所打断,失去了对地面的压制,在无数辆冲车的残骸之下,终有一辆突入到了那印刻着白鸦标志的大门之前。
随着冲车不断的撞击,在一声巨响过后,钢制的大门破出了一个几人宽的小洞,紧接着又是一道撞击,铭刻白鸦飞翼的钢之碎块坠落于尘世之土,仅剩的内门已无法阻止他们的进入。
“先入城者,赏黄金万两!"断罪之剑的大团长圣欧莫在一处挡箭板掩护之下发出了总攻的命令,眼前的城墙已近在咫尺,在身后军士的催促与巨额赏金的透惑下,既使是那些一直在恐惧中徘徊的老农也发出了决死的冲锋。
无数的云梯被架起,断罪之剑的骑士们也加入了这最后的攻势,而仅剩的四台钢制楼车也总算将前进的重挡板挂靠在了那被血液所侵饰殆尽的瓦砾醉岩之上。
流星的战旗自楼车中出现,而他们对面是早已准备多时的长矛例阵,寒锋之下,此时那些流星的骑士竟不能前进分毫。
但有一个楼车却出现了意外,一席白衣经过所留皆为尸体,不知是何生物的面具此刻却显得如此狰狞。
无人可挡,无人可以阻拦,白衣之上连一滴血液都未留下,仅留下了一个白色的残影。
要塞的指挥室中,克林姆德将军与一群军官正在努力的处理着前线传来的信息。
“什么“巨鹰"!法兰人什么时候搞出了这种东西。"克林姆德看着前线的战报,不断来回踱步着,“莱茵的楼车居然还能剩下四台,外城门都被攻破了,他们可真是藏了不少东西啊。"
前线的光信子战报传来的越多,他背在背后的左手就越是擅抖,但他却从来没有想过逃跑,因为他所接到命令是死守此城。
在思索片刻之后,克林姆德决定将剩下的五百名冰牙骑士派往大门处,先拖住敌人的进攻主力,调动长弓手前往内城构成射击角,要做好打巷战的准备了,可正当他想要下达他的命令之时,一个身着白衣之人突然出现在了他的眼前,十字芒星的标志于那白衣之人身前显现。
克林姆德立刻从身后出左手之中掏出了一把冰刀架在了自己的身前。
指挥部中,几乎是一瞬间除了克林姆德之外的所有活人的人头都滚落在了地上。
“投降或是死。”面具之下传出了没有一丝情感波动的声音。
“做梦!”克林姆德的脚下凝结出了一层冰霜,他双手持冰刀做出了迎敌的姿势。
六棱形的雪花在空中掉落的一剎那,一道剧烈的爆炸便从要塞的指挥室中散发了出来。
硝烟散去,神使望了望自己衣角上的那一片雪花,随后便带着克林姆德的头颅离开了这里。
指挥部的遗址中,仅剩下了那半边坚冰与半边火焰,诉说着这里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