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吞尽金乌,一口饮尽玉醴。三百年修道,不足百岁便成仙人。"

"道长,您怕不是在吹牛吧,这世上真有仙人?"

"呵呵,小兄弟,你这就不懂了,世间之大,无奇不有,世外高人也多不胜数,有的甚至比那世外仙人还强嘞。"

周遭的汉子们都一阵唏嘘,他们走镖遍经天下山河湖海,算得上是见多识广,倒是这所谓仙人还真没听说过。

这京城里的牛鼻子到底是不一样,见多识广?

似是心有所感,这白发飘飘的年轻道长挑了挑眉头。

"唉,小兄弟,老哥我跟你说啊,你们没见过那些个超然物外的人,但并不代表着就不存在呀,你可曾听闻过一句话:天地之间,万物皆有灵,这世上有许多灵物,有些东西是我等不可企及的。"

"天地之间灵物众多?啥个东西?"

"嗯!那是自然,简单来说,你我众生皆离苦得乐,都算得上,有情有灵。"

那些个长相彪悍的镖师们都蹲在道士身前,挠了挠头,憨憨的问道。

"那道长知道这天地之间哪里有灵物吗?"

"嘿嘿,这我倒是知道一二。"

"哦?不知道道长知晓什么灵物呢?"

"这个嘛,嘿嘿,我只知道有一种灵物是叫做灵泉水,这灵泉水是天生地养的神药,据我所知,这灵泉水吸收日月之精华,天地之气机,嘶,用来洗涤肉身,脏腑,伐练筋骨,可是极为有用滴。"

年轻道士瞄了瞄汉子腰上的银牌,

"咳咳,而且这灵泉水包治百病可解万毒,可不是开玩笑滴。"

扶了扶头上的高高玉冠,眯了眯眼,笑看着众人。

那些个汉子皆是目露惊骇,也不怪他们,

自开国以来,朝廷便尤其喜好黄老之术,道家地位水涨船高,天下道门只这穷极道观为道家榜首,为首的汉子见多识广,知道这青鱼高冠是那穷极观门中独有的识别标志。且上面的鱼纹越多地位便是越高,这年轻道人头上的高冠上就有六条青鱼。虽说就在这京城摆了个地摊,可却是万万不能小看,说不得就是个驻颜有方的道家高人呢。

虽说他们也不相信这世界上有这般神妙之物,但如今他们解签而来,更不可能未解完便走。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问道

"那道长可知这灵泉水能在何方获取,家中的那位小兄弟,可撑不了太久了。"

"哎呀,这灵泉水嘛,虽说是那无比神秘之地所产,但是怎么能这么巧!"

道士啧啧称奇

"我们道观内就有几瓶灵泉水,这灵泉水虽然稀少珍贵,是我们镇观之宝,但我们行走天下不就是为了救苦救难吗?唉,罢了罢了,哪怕受到责罚……"

看着汉子们不为所动

"咳咳,哪怕受到天劫之难身死道消!唉,我也拿出来救人!"

听到此言,为首的镖师眼角抽了抽。对着身旁的人使了个眼色。那些个汉子一愣,都伸手摸向怀中的银钱,为首那人笑呵呵的递给道士。

"道长放心,若是能救了我那兄弟,我们便是将您供起来也无妨。"

道士装模做样的皱了皱眉头

"哎呦,说什么不吉利的话呢。可不行挂……一定能治得好捏。"

摸了摸腰哎呦一声,面露痛色。

"啊,这天到的这般快,你个贼老天!唉,我这老腰已经被天雷所劈,要有个压胜之物,才能助我抵挡。"

镖师摸了摸腰间银牌,感情还是保不住了是吧。

颤巍巍的递了过去

"道长,我这腰牌……"

眼明手快的接了过去

"哎,这虽然凡间俗物,倒也能解一时之需。"

说罢从怀中取出一只青白玉瓶,递给了那人。

接过瓶子打开盖子一看,一股淡淡的清香弥漫开来,闻着这股香味儿,镖师们都是精神一振,一股热流涌遍全身,那腰部的疼痛似乎减轻了几分。

"这是什么?"

"灵泉水!"

道士甩了甩拂尘,得意的说道,"这灵泉水能够洗涤肉身筋骨,减轻疲劳压力。"

听到此言,几位镖师脸上都浮现狂热,他们原本就是走南闯北的人,听说过不少稀奇古怪的东西。但是像这般见效如此之快的宝贝,还真没见过。

只是还不待几人说话,那年轻道长不紧不慢的开始收拾起摊子,

"哎呀!贫道突然想到家中晾晒的衣物还没收好,诸位好汉,贫道先行一步了。"

利索的收拾好,一溜烟儿的便溜走了。

看着格外晴朗的艳阳天,众人面面相觑。

这道长也太急了吧,这一趟下来就收拾了半天,竟然连个铜板都没留下,还是个急性子的主儿。

那道长一溜烟儿的小跑出了二里路,才在破庙里停了下来,拍了拍胸口

"还好赶上了,幸亏我跑得快。"

一抬头,就见破庙里一人正笑望着他,不由的打了个冷战,不知为何,他心中总是有些惴惴不安,似乎有一丝不祥的预感。

那年轻道士又是拍了拍胸脯,稳定一下心绪,这些个日子他都是在这庙里面休憩,也没见着过这人。

只见这名白衫青年拦在他的面前,笑呵呵的对着那年轻道士拱了拱手。

"小道长,别来无恙啊。"

道玄摸了摸脑袋疑惑道

"我与你见过?"

顾长渊心想当然没见过,要不是今天偶然出来倒还不知道这灵泉不止一处呢。

"道长忘了,前几日给我占卜说我红光满面要走桃花缘。这不您算的真准,套着媳妇了。今日特意给您道个喜。"

年轻道士挠了挠头,是真想不起来了,不过还是顺着说了下去。

"哎呀!贫道当时就告诉过你,你今年运势正旺要走大运!"

顾长渊笑了笑:-D好家伙儿,喘起来了。

"不过嘛!"

年轻道人瞄了瞄这人的装扮,嘶~看着像是个冤种。

年轻道人眉头紧锁,

"不过嘛,实不相瞒,那日你走后我又给你算了一挂,啧啧,你呀!身上有灾!"

"哦?"

顾长渊强忍笑意,面带焦急的问道

"不知是何灾?可有解救之法?"

年轻道人彻底放下心来,嘿嘿!这京城当真是人傻钱多!这些日子骗……挣的钱比在那些个小城可多太多了。

蹲坐下来拿出一个小木簪在地上画画写写,

"玄关一窍,理幽深、至妙了无言说。阴极阳生初动处,便是采铅时节。地下雷轰,山头水降,满地红尘雪。你呀,看着也是个有缘人,这句话记好喽!还有……"

顾长渊扯着嘴角,打断了年轻道士的话头

"还有行功之际,马猿休纵颠劣。霎时虎啸龙吟,夫欢妇合,鼎内丹头结。身外有身犹未了,圆顿始能通彻。嫩嫩黄花,青青翠竹,此理应难泄。为君举似,水中捞取明月。是吧。"

"嗯!??"

道人拉了拉包袱,伸腿儿就跑。

奈奈地碰上硬茬了,糊不住了!

这厮竟然连自己吃饭的家伙儿都知道!这可怎么办呐!

顾长渊哈哈大笑。

"好啦!道长,我们还是来聊点儿别的吧!"

"不不不!"

"哎~道长,别跑啊。"

顾长渊追了上去,两人在林中转悠着

道玄见自己逃脱不得,索性站定,冲顾长渊挥了挥拳头

"好小子,你敢耍我!呵!我也不装了,我这一手螳螂拳法,在这江湖上也是赫赫有名,你不是贫道对手,速速离开,免受皮肉之苦!"

"这个嘛......实不相瞒我倒也粗通些拳法纲领,出拳也无妨,来吧!"

年轻道士咽了咽口水,神色凶狠了起来,大叫着冲了过去,抱住了顾长渊的大腿。

"好汉饶命哇!我也是迫不得已嘛,小子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狗子,要养家的嘛。今日您饶了我,往后您想让我干啥我就干啥!"

"嘿嘿嘿......"

顾长渊笑的诡异,道玄颤颤发抖。

"这般紧张作甚,你的命自己留着,其实,贫道乃是道门正宗。"

道玄一怔,顾长渊也不管道玄是否相信了,继续说道

"贫道道号天元子,乃是道门三大圣祖,道德真人。"

"啊?"

"嗯?怎么,不信?"

道玄小鸡叨米似的点头

"信信信!小道信!"

顾长渊抖了抖腿,将道玄甩在一边儿。盘腿坐下撑着脸看着道玄。

"嗯,说说吧,你那灵泉水哪来的?"

道玄愣了愣神

"啊?灵泉水?"

"嗯,你说呢。"

道玄眨了眨眼,"在路上捡的。"

顾长渊挑了挑眉,笑看着道玄

"捡的?"

"额,……好吧,是个老道人给我的。"

顾长渊示意他继续说

"额,前些日子来京城的时候,在流民里给了那人一块馒头,那道人便给了我一瓶水儿,说是什么清泉水,治百病伐练筋骨,我看他邋邋遢遢的也没信,就那个瓶子还挺好看的,我们这一行的遇到这种玩意儿,脱手还挺简单的就留着了。今天刚刚脱手,挣了一笔。"

顾长渊点了点头

"你就不怕喝死人啊,"

"那倒是不怕,一般来找我的都是药石难医走投无路的,我就是勉强算是雪中送了根柴火,那么丁点儿亮,随时都可以熄了,怪不到我头上,…………再说了,到时候我也走了,他们也找不到。"

顾长渊没有说话,事实上小道士说的也没错,世上多数人都存有些信仰,无论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他人,他们无条件的信任着所谓的神邸,生老病死,他们不会怪罪于那些信仰,反而都是归咎于个人。

"行了,走吧。"

"啊?真的?"

顾长渊笑了笑

"假的!"

"额。"

"这次就放过你小子,不过以后算卦可以,就别乱给人治病出方了,忒缺德了。传承的香火小心到最后都断了。"

道玄连连摆手

"前辈放心,小道以后清清白白做人,老老实实做事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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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确实是清泉水,看来咱们猜的没错,这洞天确实有其他人,而且我估摸着比咱俩来的早多了。"

白衫男子拿着牙西瓜悠悠开口

另一旁的青衫客不动声色,顾长渊知道这是在发呆了。

"嘶~鱼儿,……鱼儿……鱼儿!"

"啊?怎么了?"

顾长渊无奈的叹了口气

"我该问你怎么回事儿了。去了趟宫里回来这几天了,怎么没日都魂不守舍的。"

池虞笑了笑仔细看了看顾长渊

"阿渊,问你个事儿。"

"嗯?"

"你觉得我是池虞还是陈醉啊?"

顾长渊皱了皱眉头,伸手摸了摸池虞的额头。

"咋的啦,生病了,说胡话?"

"跟你认真说话呢!"

池虞拍开狗爪,白衫客低头轻笑一声

"我是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

顾长渊猛的伸手捧住了池虞的脸

"鱼儿,我知道你的一半儿元神在这生活了二十几年,如今与你相融,你有了这几十年的记忆,便觉得也许自己比起池虞,更像陈醉是不是?"

"唔~"

"那鱼儿,我问你,如果你是陈醉,你会让我这样捧着你的脸亲近你吗?"

池虞刚想说放屁,但看着顾长渊这般认真的模样,她是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鱼儿,你从来都是你,陈醉是你,你也是你。是顾长渊心头的那个鱼儿。来!笑一个!"

"你捏的我脸疼!"

"啊!都红了,来,哥哥给你呼呼~"

"你起来!"

池虞觉得心境陡然开阔了起来,她最近在这洞天里过得太过快活,以至于她每每想起陈醉便觉得难受,如果自己放任元神在这里,也许陈醉也能有自己的一生,而不是她享受着属于陈醉的温情,她一向随遇而安,那些不属于她终究不是她的,可她还是难受。

慈爱的父母,调皮可爱的妹妹,将军府一大家子人热热闹闹的氛围,她曾以为自己不需要这些凡俗烟火,现在发现也许自己高估了自己。

温热的手握住了自己的手

"今天晚上咱们去城上看星星吧,我今观天象,发现今天有七星连珠的盛景。"

"嗯,好。"

也许她也不必羡慕陈醉,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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