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不敢。”

面前这黑衣少年的出现,让江离还颇有些意外,按理来说,钱庭生都知道他是块滚刀肉了,再想找自己麻烦,也应该是在隐剑峰大比上。

连这点忍耐力都没有,多少是有些好笑的。

“江离师兄修为是筑基初期,而我修为也不过刚刚步入筑基中期,江离师兄有何不敢?”秦钩的眸子里有淡淡的戏谑与嘲讽。

“你的气息厚重,握剑的那只手也不见丝毫的老茧,显然是在练气炼体阶段便着重于炼体,所以才耽搁了修行时间,看你的皮肤颜色,应该是修行无垢金身的,所以此刻即便你只有筑基中期修为,想来普通的筑基后期修士,也未必够你打的。”

江离不紧不慢的道出了秦钩的修行手段,接着再往后退了一步,“所以我为什么要和你打?”

被他揭穿了的秦钩,眸子里多出了些许意外,但他来之前便做了不少准备,秦钩的眼眸微微眯起,看向面前的江离,“但我想……今日江离师兄,必须要和我论剑一场。”

“你提出论剑,只要我不答应,你若是敢动手,到时候到了戒律堂,那便是欺压同门,少则紧闭七天,重则杖刑三十,你不会不知道吧?”江离无辜的摊开手。

自始至终他的脸上都有着淡淡的笑意,准确来说,是一种居高临下的嘲讽姿态。

“江离师兄说的道理我自然知道,可我没记错的话,当初江离师兄被赶出洞府的时候,长老只允许江离师兄在隐剑峰搭建一座木屋,而江离师兄不仅搭建了一栋竹楼,还开垦了一片隐剑峰的荒地……这可是不被允许的事情。”

秦钩望向了江离的这片花田。

江离的表情仍旧没什么变化,这片花田确实是他开垦的,但本身就是没人会在意的小事情,可若是真要在这上面做文章,他倒确实没什么办法。

他轻轻叹息了一声。

这都算什么破麻烦啊。

而秦钩见江离没有动作,缓缓将身后背负的长剑拔起,淡淡的灵气光芒已经覆盖在了长剑之上,想必他这剑一出,面前的这片花田,大多数的鲜花都得夭折。

但江离似乎仍旧没有要出手的架势。

秦钩斜视了他一眼,冷笑,接着便毫不犹豫的朝着他这片花田出剑,江离并未闭眼,所以他能很清楚的看到,白笙手中的灵剑脱手而出,铿锵一声以后,秦钩的剑与她的剑刃于半空中碰撞到了一起,再各自回到彼此剑主的手中。

面前的白笙已经微微握紧了拳头,另外一只手紧握着剑,望着面前的秦钩,“江离师兄已经摆明了不想和你论剑,你,你为何要如此咄咄逼人?”

在江离的印象里,白笙是个有些怯懦的姑娘。

但她此刻握紧拳头,脸颊微微涨红的样子,还真是颇为可爱。

秦钩此刻才将眼神挪到了白笙的身上,迟疑片刻以后,他歪了歪脑袋,却不搭理白笙,只是看向江离,“你还要在女人背后当缩头乌龟吗?”

江离只是耸耸肩,不说话。

而白笙此刻正凝视着秦钩的脸,秦钩也终于转头看向了她,接着他说,“江离惹了不该惹的人,我代为出手惩戒他一次,师妹大可不必趟这趟浑水,这种只会躲在女人身后的缩头乌龟,也不值得师妹为他出头。”

白笙却完全充耳未闻,只是紧握着手中的剑,“我不准你对这片花田出手。”

“那我若是执意要做呢?”

“那便先问过我手中的剑答不答应!”白笙的声音已经有些颤抖了起来。

这些年她一直都是默然修行,几乎从未与人争斗论剑,所以不过才争吵上两句,便已经面红耳赤,面前的秦钩迟疑了片刻,看向了白笙,“师妹……我知道你是谁,极剑山排名第五的白笙,对吧?”

“我已受人之托,所以今日总得做点什么,师妹若是还不愿意让开的话……不如与我论剑一场?”

白笙已经拿出了留影石,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留影石是用于记录两人论剑的,只要两人都同意论剑,留影石记录下来便可,秦钩再次将眼神转向江离,但却不料江离已经坐在了躺椅上,给自己泡起了茶水,颇有种正在看热闹,此刻就缺一盘瓜子的感觉。

但此刻已然箭在弦上,秦钩没有了嘲讽江离的时间,白笙的剑已然袭来。

……………………………………

白笙是极剑峰第五,极剑峰与隐剑峰都是内门五峰之一,所修行的剑术威力不相上下,弟子之间的资质也相差不多。

而秦钩,在上一次的隐剑峰大比中,是极剑峰第六,距离上次极剑峰大比已经过去了三个月,他的修为已从筑基初期迈入中期。

即便他知道白笙的修为是筑基后期,但他仍旧有着绝对的自信,他一定会赢。

但有时候,有太多的自信,并不是一件好事。

秦钩不是没有与极剑峰的修士交手过,他很清楚极剑峰修行的是快剑,可他们的快剑一旦被打乱了节奏,那便很轻易就能取胜,他原本想的是先硬接第一剑,不躲不避后再伺机出剑,可他却不曾想,白笙的追光不过第一式刚出,他心中便已然有了莫名的直觉。

他躲不开这一剑,他将会被这一剑刺伤左肩。

即便他很努力的想要去避躲,亦或是抵抗,但那一剑就宛若流光一般落了下来,落在他的左肩,刺出了一道血花,而下一剑就在一个瞬息间,再次落下。

剑意!

剑锋切割开他衣服,切割开他皮肤的声音仿佛都在秦钩的耳边响起,他瞪大了眼眸,怎么都想不明白,不过只是极剑峰第五的剑修,究竟是如何领悟剑意的……明明这整个玄天道极宗上,领悟剑意的同辈修士,也不过十人之数!

怎么会……怎么会?明明她才这个年纪,怎么会领悟剑意?!

但白笙并没有留给秦钩思索的时间,她的剑在下一瞬便落下,并且每一剑都蕴含着剑意的至理,每一剑都让秦钩避无可避,白笙不过出到第九剑,秦钩身上那一身黑衣,都已然被鲜血浸润,地面的绿草都已然染上了猩红。

“我认输!”

秦钩的声音很快响起。

在死亡的恐惧面前,其实没多少人真有背水一战的自信,更何况他只是收了点好处,来帮个小忙而已。

秦钩的认输让白笙停止了出剑,秦钩匆匆忙忙的从储物戒指中掏出一颗丹药吃下,勉强止住喷涌的血迹,眸子死死的凝视着面前的江离,声音颤抖,“你……你给我……你给我记好……!”

“慢走,不送。”江离摇了摇手中折扇,笑着说道。

秦钩很快便跑离了这里,脚步看上去怎么都显得有些狼狈,而江离此刻才把眼神挪到了白笙的身上,白笙握剑的手还有些颤抖,她才刚刚回过神来。

“很少与人交手吧?”江离问道。

“嗯……”白笙微微低下头,朝着江离走了过来,还好她身上的衣裙并未沾上血迹,只是左脸上微微有了两颗溅落起的血珠,江离拿出了手帕,替她轻轻的擦拭起脸上的血珠,轻声说,“多谢白笙师妹为我解围。”

白笙慌张的摇了摇头,“没关系的。”

“先前白笙师妹出剑的样子,倒真有几分剑修那么回事了。”江离笑眯眯的说道,他的手帕已经擦拭掉了白笙脸上的血渍,白笙这才回过神,看着江离的脸,过了一两秒,她小声嘀咕,“江离师兄是招惹到谁了?”

“隐剑峰大师兄,钱庭生。”

“江离师兄做了什么?”

“因为月姬来找我说了会儿话,所以他醋意横生,想找人教训我一顿。”

白笙的眸子多了好多的困惑,“可是……这样没用啊。”

“对啊,这样没用。”江离慢慢悠悠的端起桌上的茶水,“就算他教训了我一顿,我和月姬的关系还是会很好,月姬只会更加嫌恶他,但这种脑袋里只有一根筋的蠢猪是想不明白的。”

“他只会以为,只要拳头够大就能得到女人的青睐,殊不知自己在月姬眼中只是个整日流着口水的癞皮狗。”

白笙被江离的形容给逗笑了,可过了一两秒,她的眸子里又多了些许担忧,“那要是到时候他亲自来找江离师兄麻烦……怎么办?”

“不是还有戒律堂嘛。”

白笙欲言又止,但江离却只是笑,他还伸出手捏了捏白笙的脸,示意她放宽心。

戒律堂腐败不堪这件事,在玄天道极宗上是出了名的,只是人人都知道,却也无人敢说。

白笙的脸颊传来酥麻的触感,她这才反应过来,江离刚才顺手就捏了她的脸,她的身子往后缩了缩,瞪大眸子望着江离,可江离却一脸无辜。

“你……”

“先前白笙师妹出剑的样子好可爱,忍不住就捏了一下。”

江离仍旧是那副无赖的样子,顺势便将话题转移,“为了报答白笙师妹为我出头,我决定再教白笙师妹一剑。”

江离站起身,从一边的桃树下,折下了一束桃枝,转头看向白笙,问道,“白笙师妹可知道,何为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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