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成功了。”阴影中,一个声音说道。

“谁?”另外一个声音回道。

“还能有谁?”那个声音喟叹一声。

“未必是好事。”另一个声音沉默一会,说道。

“未必不是好事。”第一个声音玩味道。

“你总是和我抬杠……要通知其他人吗?”第二个声音无奈道。

“免了,我还好奇他们见到他的时候会是什么反应呢。”第一个声音说。

“恶趣味。”第二个声音说。

“不过,他现在很弱,我很想去见见现在的他。”第一个声音说道。

“……你这么一说,我也想去见见他。”第二个声音好像来了兴趣一样。

“可惜啊。”第一个声音又是一声喟叹。

“可惜。”第二个声音也发出相同的喟叹。

——

车子在不平整的荒漠上前进,路途有些颠簸,车身的避震虽然做得很好,但不可能完全让车上的人感受不到。

九被震醒了。

她没有轻举妄动,而是观察着自己现在所处的环境。

手被锁在了车上,在不清楚手铐的材质之前,她并没有尝试去挣脱。

只是冷静地睁开眼,保持着刚才昏迷时的呼吸频率,观察着是否有逃生的可能。

她这个角度看不到副驾驶,但能看到驾驶位上的娜拉。

那身标准的乌萨斯制式军装让她有些惊异。

所以现在的情况是我被抓到了?

但她通过后视镜观察,发现就这一辆车。

对我这么轻视?还是有十足的把握娜下我?

娜拉在九刚醒转的时候就发现了,她也不用去看后视镜,免得打草惊蛇,在九观察着环境的同时,娜拉也在观察她。

娜拉看九观察得差不多了,继续装睡,她开口了,“醒了啊。”

九心中又是一惊,她以为没有被发现,明明这个女军官的视线并没有扫过这里。

但都被正面问了,眼下的情况她也需要了解。

“嗯。”所以九回道。

“感染者?”副驾驶的江山说话了。

九看不到副驾驶坐着的人,只能从背影猜出是一位男性的权贵。

毕竟衣着考究,还带着女军官。

她不清楚这两人的意图,但她昏迷的这段时间,只要稍微检查过她的伤痕,就能知道她已经被感染。

所以她并没有做无谓的否认。

“嗯。”她回道。

“准备去整合运动?”江山猜测道。

九在脑海中想了很多,她尽量自然地回道,“听说那边可以给感染者提供庇护。”

“斐迪亚……不是本地人吧。”江山悠然道。

“……”九默认了。

她知道江山指的本地是指乌萨斯。

江山一时间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感染者不远万里地从别的国家到整合运动。

娜拉没有插话,她心中已经有了猜测。

这个女人可能是卧底。

但猜测并没有证据,动机也不充分。

整合运动目前的体量并不足以吸引别国势力的目光。

所以她没把猜测说出来,但她的经验告诉她,这个女人以前曾经从事过类似执法者的工作。

“去整合做什么?”江山继续问道。

娜拉则是翻了个白眼,哪有你这么问话的,还没套出什么有效讯息,自己就先把一些信息透露出去了。

江山能这么问,就代表着他不仅了解整合运动,还和整合运动有着一定程度上的关联。

“活不下去了。”九这么回道。

其实这个回答半真半假,她在龙门肯定活不下去了,但凭借她的存款,她在莱塔尼亚或者玻利瓦尔都能活得很好。

相信现在龙门对外宣称应该是自己已经死了吧。

江山没说话,而是叹了口气。

“你原来是哪里人?”

“……龙门。”

江山脑海中突然电光一闪,好像有什么东西闪过去了一样,他觉得那应该挺重要的,但闪过去了就是闪过去了,没再回来。

他便没有太在意,“龙门啊……到整合运动有好几千公里呢。”

“但可以活下去。”九淡淡地说。

娜拉越听越觉得不对,这个女人说的话全是真话,但谁会对一个陌生人全说真话?

她感觉这个斐迪亚女人还藏了别的信息。

“你……”江山复杂地开口,他有些可怜这个女人,又有些心疼,但这都不是他随意放松警惕的理由。

“很抱歉把你锁着,但也希望你清楚我们的顾虑。”江山最终这么说道。

娜拉知道某人又开始心软了,所以她接话了,“名字?”

“李九九。”

“假名。”娜拉不带感情地说道。

“我听说整合运动内能用代号称呼。”九平淡地回应。

“有名有姓的代号?”娜拉冷笑一声。

“不可以吗?”九说道。

娜拉没再理会她,跟江山说:“这个人很有问题,一会把她交给警方吧。”

江山思考了几秒,没有回应娜拉的话,而是又问了一句,“之前是做什么工作的?”

“……”九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答不上来?根据你手上的茧推测,你应该干的都是些粗活,身上也没有法杖,说明对源石技艺使用的频率并不高。”

“那么我可以合理地推断,你是最近才感染源石病的,而且在此之前你应该做的是比较危险的工作。”

“一般像雇佣兵没有你这样的心理素质,我猜测……”

江山说到这里,突然停住了。

反而询问道:“前龙门近卫局成员九小姐,你知道那条老蜥蜴的黑蓑衣吗?”

九瞬间大骇,她的手奋力向下一挣,但除了发出铿铿的金属碰撞声,什么事情也没发生。

“不要激动,九小姐。”江山通过九的反应印证了自己的猜想。

斐迪亚、女性、龙门、近卫局、感染者、整合运动。

所有的因素加起来,他终于想到了这个人究竟是谁。

几乎独自一人登上罗德岛救走塔露拉的猛女,九。

江山笑了,“她没问题,只是龙门近卫局的线人。”

江山这样对娜拉说道。

娜拉则是挑眉不明所以地看着江山,仿佛在说‘你脑子进水了吧?’

九则是完全被吓住了,这人怎么会知道——难道是魏彦吾——不,他没理由这么做。

那是谁?

九绞尽脑汁都没想明白江山如何得知地如此清楚。

“你确定你不是**上脑?”娜拉狐疑道。

“不至于,九小姐可是感染者啊,我还怕被感染呢。”江山笑着摆摆手。

“九小姐,不必惊慌,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相反,我会带你去整合运动。”江山说道。

“你想做什么?”九冷言道。

“不做什么,你不是想去整合吗,到时候我带你去。”江山笑了笑。

心中暗道,开始有趣起来了。

他突然想起什么,又问道,“诶,九。”

“……”九不知道怎么面对他,这个看不见正脸的男人对她了如指掌,而且态度说不上善意也说不上恶意。

只能沉默以对。

“问你话呢!”娜拉可不惯着她,呵斥道。

毕竟他们之间再怎么关系复杂,也还是有一层主仆关系的,所谓君辱臣死。

“……嗯。”九最终还是回话了。

“你知道陈晖洁和塔露拉的关系吗?”江山饶有趣味地问道。

“你怎么知道晖洁!不对,她们什么关系?”九有些急了,陈晖洁是她的下属,她很喜欢那个一根筋的有些轴的姑娘。

九无父无母,为数不多的软肋,陈sir算一个。

“哈哈哈哈,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江山颇感有趣地笑着。

“那条老蜥蜴,哈哈哈,还以为……哈哈哈哈哈哈,把所有人蒙在鼓里了哈哈哈哈哈哈哈!”江山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真是期待啊,他众叛亲离的那一天。”江山意味深长地说道。

娜拉没理他,她知道江山隔一段时间就会固定发疯,他一疯,有人就要倒霉了。

看来这次是魏彦吾。

“你到底什么意思!”九急切地问道。

“我就这意思。”江山突然来了兴致,调戏道。

“我!你!”

“你又是什么意思?”

“你!”九一时结舌,她不知道说什么,有点被气到了。

“你一直这样很没意思,你总要说是什么意思吧?”江山调笑道。

“……”九深呼吸一口,“你想知道什么?”

“我可不是这个意思。”

“你!”九破防了。

“你要先意思意思,然后我再告诉你我是什么意思。”江山乐呵呵地说道。

哎呀,这人一漂亮,真是怎么都养眼啊,通过后视镜看到九破防的江山感慨道。

“贱人!”九最后很不体面地骂了一句。

娜拉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然后淡淡地说:“你再敢骂一句我现在就把你交给军警。”

江山差点笑死。

一直不知道娜拉还有喜剧人的天赋。

九有些憋气,她很想不管不顾地继续骂,毕竟线人身份已经被知道了,她任务已经失败。

但如果被交给乌萨斯官方,一场外交危机就会发生。

所以只能忍气吞声。

“……你想要什么。”九最后极力遏制直接激动的情绪,问道。

“你给不了我任何东西,相反,我救了你一命。”江山不甚在意地说道。

“至于你想知道的,能告诉你的我自然会告诉你,你对我来说还有用,虽然现在没用。”江山淡淡道。

“没见过黑蓑衣吧,我带你见一见。”江山轻笑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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