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美人说话就是喜欢文邹邹的，这是林鹭对于莫寒的一大印象。
不过在十步台整个洞天呆着享福的，估摸着莫寒应该是第一位。
出现在眼前的峰峦仅仅只是出现了一个瞬间，很快就化作虚影消失了，那是洞天之内的景象。
而洞天则相当于一个小世界一般。
就比如青峰山的隐界，走进隐界，那就不是原来的青峰山，而是另一个世界。
洞天也如是。
不过一般只有九品修为的顶尖修士方才能够开辟洞天。
其实林鹭自己也开辟过洞天，只不过现在修为滑落，已经很久没能回去看过了。
一时间有点怅然若失。
莫寒的洞天入口就在他的屋宇之内，只是走进屋宇的一瞬间，林鹭就感觉身体置换。
再度睁开眼，眼前就是一片苍翠的颜色。
怎么开辟洞天都是喜欢用山景的啊。
林鹭也只是暗暗腹诽了一句。
很快就沿着石阶而上，看到了峰顶。
有一说一，林鹭就是觉得莫寒这个洞天布局和看不剑峰有点像，反正林鹭看着是有点熟悉。
还以为自己回去了。
走到山巅才知道布局完全不一样，莫美人一向随便，想布置成什么样子就什么样子。
席地而坐，上有苍天。
只是十四洲现在黑夜，莫寒的洞天之内倒是有如白昼。
这就是修仙的魅力吧。
能够随意的捏造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这也就足够了。
山巅之上，斜斜靠在奇石之上的白发少年缓缓睁开了眼。
第一眼见到眼前的白发少年，只会让人觉得心疼。
明明有着一双绚烂的桃花眼，白发柔顺垂落，可偏偏安静的可怕。
只是微微含着笑而已，不说一句话，薄唇轻轻下泛，眸间的光芒似乎在闪烁。
也只有见到真人，才知道莫美人这个称呼有多切合。
真的是美人。
不过与他十步台台主的身份有些相悖的，可能是莫寒的身上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杀气，他只是静静的枕在奇石之上，就像是一个毫无架子的普通人。
也就眼见着林鹭慢慢走来才缓缓将视线投了过去。
优雅的，不紧不慢的。
“好久没见了啊。”
林鹭倒是有些怀念。
确实很久没和莫美人见上一面了。
“找我喝酒？”莫寒很熟悉林鹭的行事风格。
无涯和十步台之间一直以来都是合作的关系，林鹭和莫寒也很早之前就认识了。
对于林鹭来说，能有这么一位故人已经是弥足珍贵的了。
“当然是喝酒。”林鹭也笑了一声，“只不过这酒可得你来出。”
莫寒闻言也是忍不住轻笑出声，“若是冷丫头在这，想来一定会把我骂死。”
林鹭也不遮掩，直接就坐在了莫寒对面，“近来十步台情况如何？”
莫寒张罗着美酒，手指微微一点，眼前就显出一张石桌来。
十步台近况如何？
还是老样子。
莫寒也耸耸肩，“我现在这个台主也算是名不副实了，大事都是由冷丫头负责，我操劳了大半辈子还不允我歇息一会儿？”
“那是自然，无涯的事我老早就撒手不管了。”林鹭也是很赞同。
那么多纷杂的事务，谁爱干谁去干吧。
哪有人心心念念想当掌门的，林鹭估计姜渊巴不得找到个天才然后把掌门的职务扔过去，自己好逍遥自在出逃。
可惜的是不可能。
这一届无涯弟子是在没有太出色的。
所以姜渊还得接着在无涯坐牢。
就是说有时候，林鹭觉着姜渊似乎比自己还惨，不但活的久，还要干着一堆脏活累活。
属实不容易。
哪像自己，还能在这里怡然自得的和莫美人对饮。
虽然不是真的美人，但也差不太多。
莫寒端上来的是极其精致的玉色酒壶。
老远就能闻到其中的桃花香。
“我自己闲来没事酿的酒，请你喝。”莫寒变戏法般的从指间变出两个杯子，递过去一个。
林鹭笑着接过。
“也是许久没尝过你这桃花酿了啊。”
市面上桃花酿酒有千千万，只是任何酒都比不过莫寒自己酿的。
市面上入旧的桃花多半甜的发腻，唯有莫寒懂得拿捏分寸，光是看着淡粉色的酒液入杯，就心情愉悦了起来。
林鹭先饮一杯。
不是甜的，但也不是苦的，过去的滋味涌上心头。
九品修士酿酒多半也是夹杂着自己对于天道的几分理解，所以若不是莫寒喜欢自得其乐，他早就能凭着酿酒驰名十四洲了。
不然十四洲上也不会有酒宗之类的宗门。
“等尘埃落定闲来无事之际，我就应该提着你的桃花酿去酒宗踢馆子。”林鹭感叹道。
“不至于。”莫寒也是鲜少有人陪伴。
就算自己开了洞天又如何，整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都是自家那个没心肝的徒弟，还不如自己自在一点发发呆。
“你的心魔，如何了。”
听着莫寒的发问，林鹭送到口边的酒杯停住了。
“愈演愈烈吧。”林鹭苦笑了一声，“我也就顺其自然了。”
心魔之前，再多的努力都是徒劳，林鹭深深明白这一点。
若不是为了君不渡，林鹭也不会白费力气再次提升自己的修为。
莫寒点点头，深表同情。
那十个甲子前的祸乱他也亲身参与其中，只能说，太黑暗了。
好在他莫寒本身修行就是杀戮之道，即便看到那么灾难般的画面，也只是滋生了几分小小的心魔。
在渡劫之时就直接掐灭了其成长的气焰。
“光问我十步台近况如何，你最近如何？”莫寒也没什么别的好说的，干脆就随便扯扯。
林鹭又是满饮一杯，倒是想起了自己不是那么好的处境。
“我最近啊，感觉夹缝求生吧。”
莫寒倒是来了兴趣，漫天的桃花雨纷纷而下，一缕白发随风飘过。
“怎么说？你桃花到了？”
“你这么兴奋干嘛？”林鹭一边甩开莫寒搭上来的手。
后悔了，真的。
就不应该被姜渊那个混小子怂恿，现在把自己送进虎口了，可笑。
为了一坛子酒，有点上头了。
夹缝求生，现在看来都是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