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世的古龙是从岩浆里出来的。”
说罢，教皇的语气里面甚至还稍微地流露了些许不好意思的意味。
但也仅此而已了。
至少，从她那表情来看，就不像是有不好意思的感觉。
“你说什么？”
听到教皇这么说，塞西莉亚顿时傻眼了，一时之间还没反应过来，好半天才算是逐渐消化理解了这句话的含义。
可光消化完还不算一回事，她还小心地斟酌了一下词汇，像是生怕自己搞错了什么似的，小心翼翼地朝教皇问道。
“也就是说，我们先前集合全大陆的强者讨伐掉的这条龙，其实不是预言里那条会灭世的龙？”
“对。”教皇点了点头。
“那条可能会灭世的古龙，其实现在还好端端地活着？”
“不全对，也可能还没出生。”教皇想了想，先是摇了摇头却又表达了一定程度上的肯定。
“我.....杀错了？”
“什么东西？你杀错什么了？”教皇听着刚想点头说对，可这话说完，她反倒还有些听不懂了。
“.......”
“别不说话嘛，有什么事说来我听听？”眼看着塞西莉亚的表情阴沉了下来，教皇的语气也一改先前那调侃的语气转而换上了安慰的口吻。
说着，她还踮起了脚，在塞西莉亚的头上轻轻地摸了摸以表宽慰。
可塞西莉亚并没有回答，只见她默默地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了那一封早就准备好了的辞职信，放到了教皇的办公桌上。
随后，塞西莉亚便是不再言语，只是将目光放在了教皇那比自己眼睛还矮一点的头顶上，空洞洞的瞳孔凝视着她，仿佛是在催促着什么似的。
此时此刻，塞西莉亚早已是无暇再顾及教皇说了些什么了。
在听到教皇那一连两声的肯定后，她现在只感觉自己心里边好像有什么东西碎掉了似的，连带着世界的颜色，在她眼里好像都灰暗了些许。
出于人类大义，她于心不忍地将剑抵在小落羽的胸前，而对方也是欣然赴死；可出于自己的个人感情，她为了“弥补”小落羽，也是在尽自己所能，为她建了间墓穴......
至此，塞西莉亚也是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已经是做到了最好，一切也都到此为止了，往后应该不会再给自己留下什么遗憾了.......
可话虽如此，她也当然知道，自己其实不过是在欺骗自己罢了，事实就是事实，并且也已经全然地发生了。
自己为了那所谓的人类大义，杀了无辜的龙，甚至那条龙还一度是自己所喜爱的，心心念念的那个‘小人儿’.....
尽管于心不忍，可塞西莉亚还是咬着牙做到了教皇给她提的那个要求：
在必要的时候，将职业道德凌驾于自身的个人道德之上......
可为什么？
明明我已经是在尽可能地尽善尽美了，结果到头来你却告诉我，现在是落了个两头空，这只是个乌龙？
塞西莉亚之所以现在还能像是个正常人一样和别人沟通说话，单纯只是因为她觉得自己不过是在两种可能性里面做了取舍。
做了一个自以为是对的，有利于全人类乃至全世界的决定。
而代价只是一条懵懂的生命和自己一生的愧疚而已。
可最后，你却告诉我，龙白杀了，危机却没有解除？
自己做的，也不是什么两弊相害取轻的决定，而是做了一个两害并兼的决定？
毫无疑问地，这是一件足以使人价值观崩塌的大事。
现在，塞西莉亚觉得，自己大概是已经体会到了那个时候小落羽的心境了吧。
那种自己的一切都被搭在一句无法辩证真伪的话里的那种无力感......
她现在沉默，不是因为她不生气，不伤心，而是因为她早就已经气过了，流过泪了。
“.......”
看着塞西莉亚放在自己桌子上的那一封信，那教皇还有些不明所以，满不在意地拿了起来看了一番。
嘶.......
“塞......塞西莉亚？你要辞职？”至此，教皇的脸上才终于露出了一些慌张的神情。
对此，塞西莉亚没有回答，可她那空洞洞的眼神却是已经说明了一切了。
“真的吗？塞西莉亚你确定吗？你现在可是圣女哦？可是除了我以外，整个王国的权力顶点哦？那些王公贵族可是眼馋你的位子很久了噢？”眼看着塞西莉亚一副离意已决的样子，教皇又在她身旁叽叽喳喳地说着些是个人都懂的道理。
可很显然，塞西莉亚去意已决，压根就没有留下来的意思。
“你别走嘛......咱们教会到底是哪里亏待你了嘛？”
“你要真这样的话，别逼我！”
“别逼我抱着你的腿不让你走！”
“我真抱啦？！”
眼瞅着那教皇居然说着说着，真的就这样缠在了自己的大腿上，塞西莉亚至此才是不得不地开口道。
“我为什么要辞职，我想我在那封信里面已经写的很清楚了，现在请让我走。”
说实话的，对于自己的这位唯一的顶头上司：教皇。
尽管她在塞西莉亚的心目中一直都是一个坏逼，一个只会给自己压迫的坏女人。可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是真的很难对她厌恶起来。
很奇怪，她明明作为教皇，位高权重，可说起话来却是一点统治者的架子都没有，个子小小的，说话弱弱的。
这也是为什么，塞西莉亚在评价教皇的时候说，平时很不靠谱的原因了。
在塞西莉亚刚进入教会的时候，甚至还是教皇首先给予了她一份人文关怀上的温暖，让她从那种卷的思想里面脱离了出来。
现在塞西莉亚还能压抑着自己的怒火不发泄出来，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在这里面。
“不就是死掉一条古龙嘛......那么认真干嘛？”见状，教皇则是嘟着嘴松开了塞西莉亚的腿，坐会了自己的座位上。
这话一说，塞西莉亚只感觉自己的怒气好像又被提上来了一点，好像终于有了要爆发的势头。
可还不待她说什么，教皇又是继续说道。
“你不会真以为，那头古龙死了吧？你也就区区给她刺了一剑，这要是能杀的死古龙，我做梦都能笑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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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