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以怀中的少女发出了轻巧的呼吸声作为收尾。
或是酒精终于发挥了它的作用,或是她太过疲倦吧。
毕竟夜深了。
被少女倚靠在怀中,我一时间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做,但还是先将双手举起,避免近一步的肢体接触。
如果被人看到的话,已经会对我的动作感到格外滑稽吧。
公园的夜晚光影分明。
道路的灯光将她的侧颜照亮。
大概是光线的错感,亦或者我仍然心动着,看着那陷入熟睡的侧颜安静,而又美丽。
犹如森林深处,向着路过的旅人伸出手,引入未知之地的妖精。
安静地与在此之前的,说着只有new type明白的话,作出奇怪举动的她完全联系不上——
梦幻的少女。
我的词汇很匮乏。
即使努力地搜肠刮肚,想要去思考和少女符合的形容词,大概只有梦幻一词,来概括吧。
不由得想起了尼采的话。
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着你。
那如果我凝视梦幻呢?
低头看了看正发出细微的呼吸声,陷入梦乡的萩原紬。
我曾经一度,不会与她接触的。
我和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我明白的。
我安于现状。
我随波逐流。
而她对那样的我说了——
“那你没有想要去做的吗。”
“没有想过脱离这样的社会常识吗?”
“还是说,这样不上不下就好了吗?”
虽然嘴上回答着,这样没什么不好。
即使认为那样的举动很奇怪。
但是却被那不肯被常识,不肯被现状,随心所欲的身影所吸引。
她就像在发光一样。
产生这样想法的我,大概也是个笨蛋。
如果凝视深渊,就会被深渊吞噬的话。
那在今晚,接触萩原紬的那一刻起,我大概就已经被那份梦幻所吞噬了吧。
顺带一提,产生这样想法的自己真不像话。
哈——
真的,不是大概了,就是个笨蛋。
最终还是将思绪放回眼前正合上眼,睡得很香的萩原紬身上。
虽然打扰一个人的梦境很残酷,但是考虑到同学应尽的义务,我还是伸出一只手,放在她的肩上,轻轻摇晃。
“先别睡,萩原同学,还记得你家的住所吗?”
而她只是轻轻地呻吟着。
“……难办了。”
这时,我注意到衣兜的衣角有着钱包。
并不是见财起意。
而是忽然想到,身份证上是有居住地的,向法学的先辈张三道歉,原谅我这次知法犯法吧。
怀抱着对所有法学先辈的歉意,我打开了钱包,好在身份证被她随身带着,看了一眼居住地。
并不近,但是也算不上不远。
“对不起了。”
虽然我知道她听不见,但是内心独白和自言自语这种东西本来就是留给自己的。
毕竟这东西就像男子高中生的胖次一样,即使洗干净也不会有人要的。
弯下了身,将她背了起来
并不重,非要说的话,甚至还要算轻那一类,轻到让人怀疑她到底有没有好好吃饭。
不过考虑到平时和友人去食堂时,总能看到的闹腾身影,大概是有好好吃饭的。
那只能归类到体质了。
轻盈到就连我这样不太锻炼的人也能轻松地背着她走。
走在寂静的小道,除却脚步声以外,耳边还传来少女那浅浅的呼吸声。
浅到就像是湖中落下的树叶。
浅到就像是清晨落下的露珠。
大概是到了第二天清晨睡醒的时候,就会忘记的地步。
毕竟她只是梦幻而已。
那样的梦幻,自己是抓不住的。
我明白的。
……啊啊,我在自怨自艾个什么劲。
抬头仰望起夜空。
繁星依然璀璨。
月亮仍然耀眼。
行走了大约一会,就来到了马路边。
已经进入夜半的道路相当寂静。
寂静到了,产生了自己到底还在不在这个世界的疑问。
就像是存在感消失一样。
大概就是下一秒如果出现红发挥舞武士刀的少女对我说“你已经是无火的余烬了”,也不会为此感到惊吓的程度。
在那过于安静的气氛中,甚至到只能听到她的呼吸声。
听到自己跳跃的心脏声。
在等车是时间里,她也模模糊糊地醒来过,但是又很快地睡去。
是不是粗神经过头了,还有遇到坏人了怎么办!
但是终究不是我该说的,我并不忍心继续打扰她的美梦。
被不知是灯光,还是月光,亦或者星光映量的脸庞,熟睡的脸庞就像是精致地就像是,会呼吸的人偶少女。
用雪白的,脆弱的白瓷做的人偶。
如果轻轻触碰的话。
只是稍微,稍微地触碰一下的话,她会不会就消失呢?
这样的想法在脑内一闪而过,然后就像无数飘过脑海的念头一样,并未去实践。
因为,原本只是微弱的路灯所包裹的街道上,亮起了刺眼的光芒。
我向着逐渐接近的光芒,举起了大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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萩原紬的家位于远离市区的郊区。
出租车驶离了,行驶在高速公路的车道上。
她靠在另一侧的车窗边,轻轻地呼吸着。
大概是非礼勿视,与想要分散注意的缘故,我无聊地望着窗外的风景。
漆黑的树影代替了明亮的路灯,在视线内往后倒退着。
好在车头灯的光芒,与月光交织着,将前进的道路照亮。
“小哥,你和这位女同学什么关系?”
车前响起了出租车师傅的声音。
“同学。等会麻烦等我一下,我还要坐回去一趟。”
“哦哦。不过这个点吗?我说你干脆不如留在女同学的家算了,我跟你说,你报的地点可是别墅区,那装修!别提多气派了!”
“不用,我和她也不熟。”
甚至可以说,这是我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她。
“那还真可惜,我觉得这个女孩还多好看的。”
“不熟的话就老老实实保持距离,我一直这么觉得的。”
“那小哥你在学校班里一定很受欢迎,但是班级外没什么朋友吧。”
“啊,嗯。”
“那小哥,我跟你说……”
“不用了。”
我知道他要说什么。
“那还真可惜,我觉得可以指点你一下的。”
“没那兴趣,和班上人打好关系就行了,没必要拓展无用的人际圈。”
“现在的年轻人这么抗拒社交?”
“无用社交就免了。”
在陪着司机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中,车停在了一栋别墅楼旁。
真是万恶的资本主义,如果切格瓦拉,卡斯特罗,桑卡拉看到的话,一定会痛骂一顿吧!
但事实是他们已经不在了。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一个人太无聊的胡思乱想。
将车门打开后,我将她扶着出来,然后背起,在司机‘小哥注意点’的好心提示中,来到了居住地的别墅楼前。
将她送回家,我也可以回去了。
但是首先面对一个问题……
怎么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