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一振，顿时火花飞溅。
“诶、诶？这对翅膀，竟然不是装饰？”
她斜了空一眼，翅膀向下猛力一扇，瞬间拉着他穿过层层叠叠的枝叶，直冲云霄。
空的身体随之一坠，看着地面飞快地远离、微缩，视野变得无比开阔。
俯瞰之前光秃秃的圆坑，在望不到边的绿色海洋中，像一个巨型漩涡，格外显眼。
流依挥动翅膀让两人悬停在空中，低头问道：“哪个方向？”
“呃，你等等……”
空右手从怀里摸出了布伦给的地图，抖开，对照太阳的方位研究了一番，然后指着东南方：
“这边。”
她随即调整姿势，向空所指的方向飞去。
……
身下的景物朝反方向快速移动，没过多久，树木逐渐稀疏，
边缘显露出一条带状沙滩，像森林延伸出的淡黄色裙边。
沙滩之外，是碧蓝色的，真正的大海。
黄蓝相接的海岸线上，突兀地探出一个尖角，尖角上有块圆形的白斑。
——那是悬崖之上的一座白色城池。
空在狂风中，艰难地再瞥了眼地图，抬头对流依喊道：
“好像就是那里！”
她朝下望了一眼，立马收起翅膀，像捕食的鹰一般，对准那块白斑俯冲而去。
熟悉的失重感让空忍不住大喊：
“你慢——点——啊——”
引力拽着他们疾速下降，眼看就要砸在地面上，
流依不慌不忙地振翅一扇，瞬间抵消了自己的坠速，平稳落地。
“啊——！！”
空却因为残存的惯性，脸朝下重重摔在地上。
他挣扎着抬起头，气愤道：
“都说让你慢点啊！”
“以你的程度，就算直接摔下来也死不了。”对方头也不回。
“那你也不能——”
“到了，走吧。”
空的抱怨被她堵了回去，极不情愿地从地下爬起，抬头望见前方不远处，就是高耸的城墙。
城墙由厚重的灰白色巨石堆砌而成，穿着铜制盔甲的士兵们身背长弓，手握斧枪，威武地驻守城墙之上。
方正的城门乌黑油亮，上面用灰白色的颜料画着巨大的太阳图案，与布伦给的入城证上一模一样。
门上布满各种伤痕，斧砍箭戳，柱撞火燎，却没有孔洞和裂纹。
“这里就是……东阳城……”
空不禁感叹了一句，见大门紧闭，又疑惑道：
“诶既然我们是飞过来的，怎么不干脆降落在城内？”
“有结界保护，飞不进去的。”
“哦……”
他只得叹口气，东张西望寻找其它入口。
……
他们注意到，大门的两侧还各有一个小门，左边的那道也是紧紧关闭。
虚掩的右门之外，站着两排守卫，和等待进城的上百人的长队。
“入城证？……好，下一个。入城证？……”
守卫们机械地逐一查看每个人的证件，再放行入城。
空牵着流依自觉地排在队尾，跟着队伍缓缓挪动，无聊到开始偷听起前排两位女性的闲聊。
“……诶，雪域？你们从那么远过来做什么？”
说话的妇人体态丰腴，衣发整齐，正惊讶地捂着嘴。
另一位背着婴儿的瘦弱妇人衣衫褴褛，满脸疲惫地答道：
“那边在闹‘魔灾’，死了很多人，我们是一路逃难来的……”
“‘魔灾’？”
“是呀，数不清的魔物从凝霜城里面跑了出来，到处吃人呐！”
“魔物？？从城里面？？？”
“真的，听说还有好几座城也遭殃了，我们无处可去，只有到这边来避一避……”
这时，守卫挡下了几个人，并对着队伍大声喊道：
“后面的听着，没有入城证就不要排队了！有证的到前面来！”
队伍里一下炸开了锅：
“不让进城？开什么玩笑！”
“我可是走了很久才到这里的！”
“外面到处都是魔物，不进城，难道让我们等死吗？”
……
……
“咱们快走！”
胖妇人拽起还愣在原地的另一位，走上前去，递给守卫一块玫红色的牌子：
“守卫大人，我们有证，让我们进去吧！”
她的牌子，与空的那两块款式图案都相同，颜色却不太一样。
守卫扫了一眼：
“好，下一个……”他看向瘦的那位。
“我们是一起的。”
胖妇人连忙解释，然后拉着她朝门里走，试图趁乱帮她混进去。
守卫伸手将后者拦住：
“不行，一人一证。”
“我……我没有……”
“无证者，非特许禁止入城。”
“守卫大人您行行好，让我进去吧，我这还有个孩子啊！”
她红着眼睛，焦急地哀求。
守卫并不理会，直接对队伍喊道：
“下一个！”
“哎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讲情面！看在孩子的份上，就放她进去不行吗？”胖妇人叉着腰，愤愤不平道。
“行，你把入城证给她就行。”
胖妇人立刻闭嘴，转身消失在门内。
顺手帮忙可以，但要因此牺牲自己，那是万万不行的。
……
胖妇人离开，瘦妇人忽然不知所措，腿一软跪坐在地。
背上熟睡的婴儿被惊醒，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她慌忙把孩子放下来抱在怀里哄，哄着哄着，自己却跟到一起哭出了声。
空实在看不下去了，正想站出来，一直在哄闹的人群里，突然传来一个血气方刚的声音：
“各位，咱们进不了城，等魔物来了就是死路一条，与其在外面等死，不如现在一起杀进去！”
“就是！跟他们拼了！”
“跟他们拼了！”
“冲冲冲！”
……
响应声此起彼伏，混乱的人群越涌越前，堆到了门口。
领头的守卫向前迈出一步，手中斧枪重重戳在地上，大吼一声：
“谁敢造次！”
其它守卫也将斧枪齐齐往地上一戳，跟着吼道：
“谁敢造次！”
人群被震慑住，瞬间鸦雀无声，空也不知为何松了一口气。
“我敢！！！”
血气方刚的声音再次响起，一个年轻人从人群中冲出，手中横起一柄银色短刀，刺向领头的守卫。
守卫穿着重甲却依然身手灵活，见对方冲过来，不慌不忙地侧身一让，同时用腿轻扫对方脚腕。
那年轻人下盘失衡，顿时整个人向下扑倒。
守卫迅速将腿收回，抬起来，又重重踩在对方的背心。
年轻人甚至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他死死踩在脚下，动弹不得。
紧接着，守卫单手抡起斧枪在空中挥舞一圈，毫不犹豫地挥砍而下。
斧刃划出寒光，落向年轻人的脖子。
他的小命，今日怕是要交代在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