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失神的苏梓歌任由自己被少年拉着到处走，看热闹喧嚷，看星光烟火，看人情温暖。
不知道自己失神了多久，直到她突然感受到少年拉着自己在一个摊位前驻足。
耳边响起了少年的声音：“这个很适合你。”
洛青启正拿着一个带有金色凤凰装饰的玉簪，在少女头发上仔细地比量着。
而少女看着那近在咫尺的英俊脸庞，忽然觉得自己心跳好似敲锣打鼓般，不受控制的狂跳起来。
“你你你决定就行。”苏梓歌飞快地退开两步，故作平静地说道。
而洛青启憋笑着瞥了她一眼她脸上的红晕，心说，“脸颊红的像西红柿一样，还强装镇定呢？”
“老板，这个包起来。”
“好嘞这位少爷，一共十两。不需要再看看别的？您和这位女公子这么般配，不再来一个同心佩？”摊位的老板是一个略微有些发福的胖子，此时圆圆的脸庞上满是谄媚的笑意。
“十两？！”苏梓歌惊呼出声。
一两，可以买百斤大米。
“同心佩？”洛青启并没有理会她的惊呼，他一边将银两递给了摊位老板，一边有些好奇的问道。
正当他刚想让老板拿过来看看，苏梓歌却忽然一把接过老板递过来的玉簪，拉着他撒腿就跑。
她清脆的声音远远地向老板飘回来，“不用了，谢谢老板！”
………
………
不一会儿，拉着他站在一座桥上气喘吁吁的苏梓歌，正竭力平复气息并板着脸盯着洛青启，一字一顿地说到：“青，启！你到底想干什么？你一个小小的侍卫，还要被罚一个月的俸禄，你是想饿死在街头上吗？”
她曾经无数次感受到挨饿的滋味：头昏脑胀、两眼发黑。
连把胳膊抬起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一碗又一碗喝着冰凉的清水灌饱肚子。
她不想让面前的少年感受到同样的滋味。
面对苏梓歌的气势逼人的反问，洛青启只是看着她，微笑着不说话。
可真是单纯天真的让人担心啊，换一个人，早就看出自己的异常了吧？”
还是说，少女也发现了，或者说开始怀疑了。
只是因为害怕——这毫无征兆，突然闯入黑暗的一线光芒是别有所图，所以才装着没有发现，自我欺骗？
毕竟，正是因为见过了阳光，才无法忍受黑暗啊。
“喂！你说话啊！”苏梓歌炸毛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没事，大不了把存着下聘礼的钱垫上呗。”洛青启满不在乎地回答道。
这些破绽，是他故意留出来的。
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要瞒她多久。
“那我更还不起了。”
“那就不还。”
“我不还，没了聘礼钱你怎么娶夫人？”
“你以身相许呗。”少年下意识地笑着脱口而出。
然后在下一秒，他脸上灿烂的笑容忽然僵住了——他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两人不过才见过两面。
而在他面前气势汹汹的少女忽然间愣住了，眼神错愕而惊诧地凝视着眼前的少年。
两人无声地对视着。
下一秒，远处的天空忽然响起了“嗖”的一声尖锐短鸣，紧接着，便是橙红色的火花划过夜幕，比星河更加灿烂的烟火在黑暗的夜空下绽开，铺满了整片天空。
在一个接一个盛大的焰火与身旁行人吵吵闹闹的兴奋叫嚷声中，两人就这么无声地对视着。
直到在某一刻，两人忽然同时扭过头去，并肩无声地仰望着远处盛大的焰火。
“真漂亮啊。”洛青启轻声说道。
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剧烈的跳动着。
“是啊，这是我第一次看见这么绚烂的焰火。”苏梓歌下意识地回答道。
她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剧烈的跳动着，这是从未有过的感觉。
一个念头不约而同地在两个少年少女的心头升起：
是，心动吗？
清澈的河水倒映着漫天星火与仰望着焰火的人们，各种各样的花灯随着潺潺的流水一路漂浮而下，承载着万家美好的愿望。
“以后每次的焰火，你都不会错过。”洛青启忽然间像是自言自语般低声地说道。
“诶？”苏梓歌有些疑惑地转过头，却在下一秒被少年拉起手腕。
“既然来了，就别留遗憾。走！去上游放花灯！”
被少年拉着奔跑的少女只能看到他的背影——
肩膀并没有那么宽厚有力，却很让人安心。
他是喜欢我吧？
这么想着的少女嘴角情不自禁地勾起了弧度。
真巧，我也是。
所以，一定一定一定一定一定一定一定一定一定一定一定不能让他知道我的身世。
不能让他卷进来。
………
………
“还没好吗？”环抱着胳膊站在一旁的洛青启有些无奈地看着蹲在河边，一笔一划认真写着愿望的苏梓歌。
“给神明许愿当然要认真虔诚啦。”苏梓歌侧头看着他轻轻笑道，紧接着晃了晃手中的卡片说道，“写好啦。”
然后她丝毫没有要给洛青启看的意思，把卡片小心翼翼地放进花灯里，最后轻轻放在了水面上。
最后，她一直注视着在河水中摇晃起伏的花灯渐行渐远，同时有些好奇地轻声问道：“青启，你不许愿吗。”
“我不信神。我想要的，我会自己去拿。”洛青启的语气平静。
已经经历过穿越重生、见识过周公托梦的他，居然不信神？
以前是信的，后来好像发生了一件什么事，让他知道：
神明，是没有空管凡人生死、人间善恶的。
至于为什么是好像，是因为他不知道为什么，也忘记是什么事情了。
只记得那种令人厌恶的绝望感。
轻轻摇头甩去那令人讨厌的感觉，洛青启转过头笑着凝视苏梓歌问道：“小梓歌许了什么愿望啊？”
“秘密。说出来就不灵了。”苏梓歌偏了偏头调皮地笑着，然后将双手背在身后，也不管洛青启是否会跟上来，蹦蹦跳跳的走远了。
看着她远去的身影，洛青启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笑容。他略有所思地瞥了一眼那逐渐远去的花灯，然后轻轻叹了口气，快步跟了上去。
小梓歌，最有可能收到你的愿望的，不是神明啊。
……
……
在河流经过的中游，刚刚洛青启和苏梓歌所站立的桥旁，一个身着红衣的俏丽身影轻轻的捞起了一个经过身旁的不起眼花灯。
然后迅速打开了其中的纸条：
希望青启能一直陪在我身边。
她沉默着凝视手中的纸条，然后忽地用力，将纸条和花灯都捏得变形。
花灯上残留的水顺着她的玉指纷纷沥下，在点点灯火中，她的脸却阴沉的像是能滴出水来。
这时，旁边忽地有一个大娘注意到了她的动作，立马指责道：“诶！小姑娘你怎么能这么做呢？这花灯都是每个人虔诚的愿望！你这么做，是毁了别人的希望！”
闻言的少女立马抬起了头看向大娘，然而此刻她的脸上却挂着灿烂温柔的笑容。
她语气温和地说道：“大娘，您误会了。这个花灯是拐走了我夫君的小贱人放的，所以我才会这么生气。”
“昂，这样啊！那倒是情有可原。小姑娘你告诉我，是哪儿家娘子那么缺德，大娘帮你……”说到这大娘抬起眼，却忽然间发现眼前的俏丽少女不知何时失去了踪影。
……
快步走在街上的俏丽少女的身后不远处，正跟随着一个便衣护卫。
他看了看少女的右手——此时正因被花灯的钢丝划破而一滴滴地往下滴着鲜血，最终还是有些犹豫的开口道：“公主，我们……”
“告诉我，他们往哪儿去了。然后你们可以回去了。”云乐的声音清冷，透着丝丝寒意。
“可是……”
云乐忽然刹住脚步，转过身，阴沉的看向那个护卫说道：“听不懂我说的话吗？”
“……是。”护卫最终还是拱了拱手妥协道。
而云乐得到了位置后，遥望着那个方向，嘴角勾起了一个危险的弧度。
小启，这就是你拒绝我的原因吗？
还是，她只是你池塘里的另一只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