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宋凝血也是不大愿意呆在君不渡的背上的。
毕竟自己曾经是她的手下败将。
虽然君不渡态度很强硬,但宋凝血还是准备反抗一下的。
但是面前是虚无是非场。
虚无,是非,在这一刻都显得不是那么重要了。
青峰山隐界的最中心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石台,石台拔地而起,高高耸立,想要登上那所谓的虚无是非场,想来也要爬上无数阶梯。
既然已经到了这虚无是非场,又有什么理由不彻底看看上面的风景呢?
君不渡没说什么,只是把背上的宋凝血缚得紧了一些。
宋凝血皱眉,“放我下来。”
“怎么?你要去他背上么?”君不渡闻言,话语倒是冰冰冷冷。
“我进去了也是累赘,没必要。”
宋凝血很少这么坦率承认自己的乏力,但是这是不争的事实。
刚从那画卷出来,那困了自己几个昼夜的画卷竟然被林鹭随手一剑破掉了,宋凝血只觉得自己的渺小。
原来,自己真的很渺小啊。
比自己强的人比比皆是,并不只是一个君不渡。
就算自己不被君不渡所折服,这十四洲上远超自己的修士也是很多的吧。
现在的自己进了那虚无是非场也只不过是累赘,说不定还会死在里面。
“你在外面更危险。”君不渡冷冷说了一句。
那是当然,就算潇湘血的修士死了一大部分,但是就林鹭所知来看。
那个红衣女子即使不是沈无心,也至少是潇湘血的哪个长老。
若是将宋凝血单独落在外面,属实有些危险。
虽然林鹭相信无涯的修士并不会做什么。
还不如在这虚无是非场中寻一寻有没有机缘。
来着青峰山隐界,照君不渡的话来讲,不就是为了虚无是非场而来的么?
宋凝血也垂着头没有说话。
横眉的剑修怎么会敢于死于平庸?哪怕是宋凝血也不会愿意。
所谓剑修,一往无前。
哪怕明知,道的尽头就是消亡,也会毅然决然的拔剑前行。
林鹭登上了中央旋转的阶梯。
一步一步。
越往上,越觉得心口发闷,就好像陷入了一种极其玄妙难解的状态。
虚无飘渺着的,难以揣测的。
就好像走在了云端。
走在虚无是非场前的石阶之上,俯瞰着青峰山连绵不绝的群壑,只觉得心境开阔了不少。
日光笼罩这里,似乎更古不变着,遥遥的云端倏忽间便飞来成群的白鹤,仙气一瞬间弥漫开来。
石阶的尽头,是一道门。
一道玄妙到了极点的门,一道谁也不知道是什么的门。
林鹭转身去看君不渡的脸色。
想来,这里就是虚无是非场的入口了。
“那就进吧。”君不渡微微点头。
林鹭推开了尽头处的门,耳边是几声迷迷糊糊的风声鹤唳,归化,脚下是悬浮着的云彩。
整个身子就好像失去了很多一般。
莫名其妙的失重感一瞬间就笼罩了他,想逃避也逃不开。
直到林鹭睁眼的时候,才发现,身边的君不渡和宋凝血都不见了。
这青峰山隐界倒是格外喜欢把进入秘境的修士都分割开来。
这里是何处?
身边是粉白色的围墙,看上去倒是古色古香。
足下是青石板,青苔慢慢的爬上来,黏在石板的表面。
一看就是有年岁的地方了。
眼前是一条幽深的小路,林鹭并不知道一直往前走能遇到什么。
但是既然进入了这虚无是非场,那就没有出路了。
毕竟听说那些之前的前辈几乎都丧命于此,林鹭虽然不才,但也想亲眼见识见识。
小路的尽头是一座花园。
各色的花卉在此盛放着,花香在呼吸间翻涌,但却惹的人有几分不喜。
太刻意了。
花园之中似乎没有什么杀机,但林鹭并不能确定这里是何处,只好走一步看一步。
花园的中央,是一张石桌,石桌之上是一壶清茶。
不知为何,一张棋盘被掀翻在了地上,满地都是凌乱的黑白棋子。
坐在石桌边上的,乃是一名墨袍青年,悠闲自在的嘬着嘴边的茶盏,似乎在为这清茶的芳香而感到自得。
墨袍的青年似乎半点也不在意林鹭的光临,反而更是自得其乐。
石桌之上不止是茶盏,更有一盘新鲜的猪肉,桌上另有一把锋锐的刀,就放在一边。
林鹭微微走到那墨袍青年的身边。
那青年手一挥,“请坐。”
林鹭也不客气,就落座在了他对面。
“请喝茶。”
递过来的是一杯白瓷茶盏,看上前也有几分年岁,却是地地道道的凡品。
林鹭没什么防备,清茶入口,都是香甜醇厚。
茶是好茶。
只是不知与他对饮的人是不是好人。
墨袍青年见林鹭喝了茶,也是微微露出一丝笑意。
“请。”
再度推将过来的是一盘猪肉。
只是林鹭还没来得及下筷,那青年就拾起摆在一边的割肉刀,狠狠一刀斩在了肉的中央。
片片如雪。
肉片断裂的边缘倒是干净整洁,毫不拖泥带水。
更不用说盛放着猪肉的盘子也毫发无损。
这是多么高超的刀技?
用刀随心。
想要如何便如何。
林鹭也不客气,下筷夹起。
与茶一般,皆是上品,入口即化。
“不知,这位修士的名讳?”林鹭来者不拒的消受了墨袍青年两个请字,倒是也看出了眼前这个墨袍青年的不凡。
自己连他的修为都看不破,更不用说对自己有没有恶感了。
这些东西,都在林鹭眼界之外。
“叫我刀真人就好了。”墨袍青年笑了一声,似乎并不在意称呼问题。
“你可知,此处是何处?”
这是墨袍青年第一次对着林鹭发问。
林鹭开口,“此处难道不是虚无是非场么?”
刀真人缓缓摇头。
“这里是进入虚无是非场之前的地方,这里叫孤馆。”
“孤馆?”
“想来你也是不知道虚无是非场究竟是什么吧。”刀真人不管不顾的一般斟茶自饮,一边割肉自用,倒是显得快意洒脱。
“请赐教。”
“虚无是非场说来,也不过是十甲子之前那场通天祸乱留下的一片遗迹罢了。”
林鹭的眉跳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