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我倒是觉得自己配不上无染。只要他愿意的话，一定会有许多女修愿意和他在一起吧。”
“诶~~裴素影这么欣赏无染啊？”
“当然，姬无辞不是吗？”
“嗯~这是问我，若是无染做我的恋人的话，我会不会接受~？”姬无辞扭头瞄了夜无染一眼，因为角度问题，裴素影无法看到姬无辞的面部表情，于是姬无辞就能肆无忌惮地以眼神将夜无染给凌迟了个千百次，“是呢，如果他不会瞒着我偷偷摸摸地去跟别的女人一起吃饭，而是如同小狗一般围着我，对我摇尾乞怜的话，那我大概会答应吧。不过就止步于恋人了，成婚是不可能的。”
姬无辞不再看战战兢兢的夜无染，目光陡然变得深沉起来，里面似乎寄宿着什么危险的东西，少女悠然道：“只羡鸳鸯不羡仙这种事，书上有，山下有，山上也有，唯独山顶没有呢。”
原本还在提心吊胆的夜无染蓦然就不再害怕了，他的注意力全都放到了姬无辞的身上，他总觉得说这句话时的姬无辞……很孤独。就好像雪林中独行的孤狼、天空中孑然一身的大雁。或许雪林和天空中还是有她的同类甚至同族的，但她却完全没有加入他们。
到底是不能还是不愿？
夜无染想要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姬无辞注意到了，她微微挑眉，随后换了个话题：“说起来，这明明是一家江湖菜馆儿，但你们这些似乎都不是嘛……怎么，是无染亲手做得？”
夜无染点了点头。
“挺不错嘛……既然如此晚上咱们就别去饭店了，干脆就由你亲自下厨吧。裴素影，非常高兴能跟你聊几句，我期待着下次碰面，那么我就先走喽，拜拜~~”
少女离开了，就和她的到来一样突然，如一阵风一样，但是不管怎么说，危机竟然就这么过去了……
裴素影和姬无辞都自称是夜无染的朋友。
未免太走运了。
夜无染松了口气，随后便主动问道：“那个，素影，为何刚刚……”
“我要隐瞒咱们之间的关系，对吧……”
“……你应该是有理由的吧，没关系，即便不想说也……”
“我觉得现阶段，我还没资格以你的女朋友自居。”
“诶？”
这答案是夜无染万万没有想到过的。
裴素影小脸微红，身子也缩了缩：“我这是……第一次恋爱，第一次成为别人的女朋友……我怕自己扮演不好这个至关重要的角色。夜无染，你是……于我而言最重要的人之一，我的亲人就只有兄长，类似我亲人的还有师父……除此之外，我从来都没有跟别人建立过更深层的联系了。我这种人，似乎就叫孤僻吧……”
说到这里，裴素影停了下来，随即就像是在给自己加油打气般，少女闭着眼睛深呼吸几次后，终于鼓足勇气继续道：“收到你的告白信，我真的、真的真的真的非常开心。因为这是第一次，第一次除了兄长以外有人告诉我，我有那么多的优点，那些……我自己都不知道的优点。也是第一次除了兄长外，有人那么明确地说喜欢我，想要与我在一起……我知道这与亲情截然不同，是某种……更甜蜜，更让人憧憬和向往的情感。读完信后我想认识你，更想回应你……！现在我们真的成为恋人了，于是我内心的恐惧也被放大了。”
少女微微苦笑，那笑容里却带有些许的无奈与苦涩，少女的每一丝目光都如秋天落枫，打着旋儿落下，划过夜无染的脸颊：“我其实是……不太明白到底该如何与人交流的，即便成了朋友，最终似乎也会渐渐失去联络……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该如何维系我珍重的感情。所以我现在就已经开始害怕了，怕未来的某天我们突然就要分手，就再也不能成为恋人了。我知道这是杞人忧天，但没办法，我就是会这么想。所以现在我甚至不敢自称是你的女朋友……”
再说下去可能就要哭出来了。
于是夜无染站起身来，走到裴素影的面前，拥坐着的少女入怀。
该说什么。
承诺吗？发誓永远都会是恋人，绝不会分开？
别傻了，这段关系是假的，终有一日夜无染必须挑明一切。届时即便裴素影想要一剑捅死他他也不会有任何异议。
那么现在呢？说些什么好？不是谎言，而是自己一定能够兑现的话，同时也能切实地抚平裴素影的担忧和悲伤。
思来想去，夜无染开口了：
“我像你保证裴素影，我们的联系不论何时都不会断开，不论未来怎么样，我都会敬重你保护你。啊，当然或许你也不用我保护……”
自己都在说什么啊……夜无染都想朝着自己的脸来上一拳。
“……总之，我永远都会回应你。不论你在哪里呼唤我，需要我，我都会拼了命地来到你身边。即便……我们不在同一座天下。”
夜无染叹了口气：“说到底，所谓的资格到底是什么呢？恋人之间还讲那个？真要说起来，我觉得没资格当别人男朋友的是我啊……害怕也没关系，只要我们一起慢慢往前走的话，就一定能够有所成果吧……是的，重点是，一起往前走，就只是这样而已。”
夜无染低头苦笑道：“抱歉，是不是太自说自话了，这都只是我个人的想法。”
裴素影攥紧夜无染的衣角，脸也埋在夜无染的怀里，小声说道：“我觉得很好……”
两人谁也不说话，谁也没什么多余的动作，就维持着那个姿势五六分钟，引得菜馆儿里的食客都纷纷看向他们。
夜无染不怎么在乎那些或困惑或查探的视线，只是等着裴素影平复心情。
这个少女或许比他想象的还要脆弱吧。
等到裴素影冷静下来后，少女朝着夜无染歉意一笑，后者摇了摇头表示不必，随后两人一起走出了餐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