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如此想着，霍科却握紧了拳头，周围空气中的死气浓度陡然升高，竟使得他所处的精神空间开始出现龟裂，而他面前的夏缇的虚影也开始模糊起来，晃晃悠悠像是青烟一般，但直戳心灵的话语却还是不断地传入霍科的意识当中。
——你以为我会喜欢上你吗？
“...”
恍惚间，夏缇的声音逐渐变得像维罗妮卡，她的形象也真的开始模糊起来，与逐渐浮现出的维罗妮卡的形象重叠起来。
——你这个渣滓就是在痴人说梦！你不就是个已知世界当中在平凡不过的三维个体吗？还妄图指染“未知”？
“...呵呵，是有怎么样？”
有一瞬间，霍科的心情仿佛恢复了平静，然而事实当然并非如此，他只是把自我怀疑与自我否认压在了心底，他想起来自己现在所面对的只不过被敌方能力诱导而出的自己的负面情绪，并非是真实，借夏缇之口所说的话只是他所预设的最坏设想...
一切本来就是这样的，但霍科却还是感觉到了头昏眼花、心跳加速。
“...”
如果我杀掉了这些坏情绪，那现实世界中的我会不会更加自信地去追求她了？而不是被那个女人的三言两语就浇灭热情...或许是我太苛求完美了？没准有时候真的需要来点强硬的手段...
霍科如此心想着边举起了手枪，对准了眼前的“夏缇”，而后者却露出了嘲讽般似地微笑，在这一刻，霍科第一次感到自己有多无力，或许有更好的应对方法，自己却不得不一步一步踏入泥潭。
“...呼~ 行啊，那我就不玩了！真没意思...”
砰！
枪响了，但被打碎的却是霍科自己的脑袋，他仅仅只是将枪口朝着夏缇的方向指了一下随即就将其放到了自己的太阳穴上，然后，他微笑着扣动了扳机。
哗！
霍科的碎骨裹挟着脑浆和血肉喷溅在漆黑的地面上，他的手无力地垂下，手中原本攥紧的手枪也随处一丢，他整个人直挺挺地向后仰过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真是没骨气...你最终竟然还是在逃离...
在子弹穿过脑子的那一刻，霍科听到夏缇以闹别扭的语气说道。
随着霍科的倒地，“夏缇”在静静地观察了一会儿之后，嘴上随即挂上了诡异的微笑，突然间，她的头一分为二，藏匿在其中的脑浆流了出来，并逐渐在地上汇聚成人型，随着脑浆人的显现，周围的黑暗环境也开始消散，最终，周围的环境回归到了走廊上。
“哼，痛吗？心痛吗？这就是你最不想面对的记忆？不想面对到宁愿自杀也要给自己图个不错的心里安慰...果然男人就是种恶心的生物。”
脑浆人逐渐变成了能力为“感官过载”能力的女人，她有些嫌弃地走到霍科面前并踢了他的垮下一脚，在确定他没有任何反应之后，才放声大笑地继续说道。
“呵呵...看你外表装成一副硬派的作风，实际上还是跪在女人屁股后面走的舔狗啊...你杀我难道仅仅只是我的长相没有你心上人的那般精巧吗？呸！恶心人...果然男人都是物质的，不对...明明在我得到这份力量前，我也是个不赖的美人呢...你们这些臭虫全都是喜新厌旧的烂货！再漂亮的女人也会玩腻...不，果然你们原本就是报着玩玩的心态吧...”
女人在张狂地说这些话的时候，周围安静得出奇，粘附在墙上的脑浆粘液滴落到地板上的声音更衬得此处的死寂！
若是说女人的基础能力“感官过载”只能控制大脑移动等的外在部分，那“心灵崩坏”就是搅乱大脑的内在，使得目标的负面情绪无限放大，并且往往会无法分清楚精神世界与现实世界的区别，而在尝试通过自杀脱离意识世界之时因为慌乱误将现实当做虚幻，从而真的在现实世界中自杀了，所以这项能力本身不具备攻击性，但却能以诱导人自裁的软手段实现杀人，并且因为女人首次使用而没法限制波及范围，所以想必这附近早就尸横遍野了，事情做到这个地步恐怕很快就会暴露，因为能力而增加智商的女人在冷静下来之后也开始琢磨这一点。
“能把这家伙当做替死鬼去背黑锅吗？反正死无对证...但是我造成的场面好像太有标志性了诶...如果这次没安排好，恐怕会影响我以后使用力量的正当性，那么...究竟该怎么做呢...”
女人无意间瞥见了霍科裤兜里装着的硝化甘油，她原本是不认识这种炸药的，但此刻的她仅根据其颜色以及分析霍科带它的目的就大概知道了这是什么东西了。
“好吧...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以大火把它烧个精光吧...然后将这家伙的尸体放在顶楼，那样会保证尸体的完整性...然后再在他的嘴边涂上脑浆，诱导前来调查的人以为他是食脑髓的变态杀人魔...”
女人边哼着小曲儿边继续踹着霍科的头，她有些惊讶地发现自己再踩踏别人脑浆时的感受愉悦至极，随即，阴暗的想法席卷了她的内心，绝对的力量使得她产生了对周围“凡人”强烈的厌恶感，再加上这一次她杀人颇多，原本心理上的负担也早就打破了...
“...嗯，正好我也能在这场‘意外’中‘亡故’，今后就换个新的身份痛快自由地过活吧...”
彼时女人还不知道神明在召唤并赋予她能力的时候就已经在灵魂上加以枷锁了，犹如被嵌入了定位机器人一般，她哪里都逃不走。
可惜她再也没机会去意识到这点了。
【永垂不朽】
在女人玩累了喘口气并伸手去够霍科口袋中的炸药之时，她的余光瞥见，霍科无头的上半身铮得一下坐了起来！并攥紧左手朝着她的脑子打去。
完蛋了...
这是女人最后的想法，随即...脑浆四溅！女人的脑子被彻底打成碎片，只留下空荡荡的脖子已经还保留着伸手动作的躯干。
“嘶...只打一拳还真是便宜你了！”
霍科扶着墙勉强站了起来，他缺失的脑袋也随即复原回了他的脖子上，此时他正捂着裆满眼怨气地盯着女人的尸体。
女人没想到霍科的能力是永生不死，不...一般也没人能想到竟然有人能长生不老吧...
另一方面，她之前从来没被拉上战场进行实战，因为诸神召唤过来的信徒太多，她这种能力效果比较暧昧的非攻击类型就被安排到了后方以作备用，并且因为能力扎根于本体的大脑中，某种意义上，能力者基本都是繁重的脑力工作者，正因如此，保持大脑的活跃以及愉悦性相当有必要，这也导致了对转生者的某些行为，管理者大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就促成了大多数转生者不务正业并且生活萎靡...
总而言之，情报不足以及过于自负导致了女人的失败，不过相较于出发前就做了十足功课并且能力还如此蛮不讲理的霍科，女人能将其逼到这个地步已经相当不容易了...不过赢就是赢，这点没什么可说的。
“...”
这次任务没要求回收大脑吧？我是瞄准了大脑做好了瞬杀对手的打算才攻击她的脑袋的，或许我太谨慎了？不...这种能力恶心还有反社会人格的家伙放出去准是一大祸害！
霍科叹了口气，随即，他吐出了几个塑料口袋，想着多少收集一些转生者的脑组织...只要自己保存的那份需要收集，死神那边尽量能搪塞过去就打马虎眼。
滴答。
不自然的声音使得霍科立刻停下了手里的工作，毫不犹豫地对着声音的来源处就是一刀，刀子贯穿了目标，但霍科却只感到心一凉，因为这次的斩击手感和上次一样，太软了！
这一次，他又砍到了满满的蠕动着的脑浆群上面，此时此刻，肝脑肥肠挤满了走廊！
“你...你究竟是什么怪物！”
“...”
霍科微微抬头，寻着声音望去，只见在走廊的尽头，浑身上下遍体鳞伤的女人就扶着墙壁半跪在那里，她估计是接着脑浆群的掩护面前匍匐前进到哪里的...此时她的肋骨和肠子乃至大脑都裸露在外，不过却依然还活着，这让霍科都有些惊讶了，不过在短暂思索片刻后，霍科即刻就恢复了冷静。
她是属于自愈性强的类型？可是即使如此，我刚刚可是朝着脑子那边打的吧...除非，她的要害不在大脑那里？
霍科的脑子中快速罗列着各种假设，而他的眼神始终都没脱离女人的方向。
嗯...既然她是控制大脑的能力，那么或许可以在膝盖或是脚后跟一类的不怎么“重要”、不会被当做要害的地方培养一个备用的大脑？呃...我记得原本各类器官就有一定程度上的记忆能力，所以这没准真能行？
但霍科也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自己没能杀死她，虽然他造成的伤害是永久性的，但是他没能当即就杀死女人就是巨大的隐患。
“哼。”
霍科看着快要自愈完成的女人，表情冷淡地攥紧了左手，操纵死气的能力即刻发动！随即女人顿时发出惨叫，她的身上也随即皮开肉绽，脑浆掺和着血肉甚至是排泄物都被炸了出来，走廊上顿时弥漫起难闻的气味。
“...你让我痛...苦，我也要让你生不如...死...死！”
女人疼得话都说不清楚了，但她还是再一次集中精神。
【感官过载·心灵崩坏】！！！
完了...还要再来一遍？
在女人发动能力前，霍科有那么一刹那的犹豫，是否该冲上去再一次尝试击杀她，不过他现在还没掌握女人的死穴，盲目攻击并不一定会致死，并且靠得太近的话，受到女人能力的影响就会更重...
所以霍科最终决定再硬抗一次，并尝试拖时间找到破解女人攻势的方法...
唉...真是麻烦...
再在这里耗时间只会把事情越闹越大，想到之后繁重的善后工作，霍科只觉得一阵心累...
啊...果然她只是在利用我啊...我在外面累死累活，但她却能舒舒服服地赖在床上看书撸猫...啊，我想要点切实的回报就被那个突然出现的女人暴打...唉...真是烦人！
霍科咬了咬嘴唇，一股愤恨和不满的情绪逐渐充斥了他的心，使得他的内心因为膨胀而开裂了一条缝隙...
“你...”
女人怒瞪着霍科，霍科也以冷若冰霜的目光回敬，在女人能力发动的那一刹那，时间仿佛停止了一般...
噗嗤...
霍科一愣，原本预料当中的黑暗世界并未如期而至...准确来说他的确是眼前一黑，但并非是女人能力生效时的那种，而是...
“...不...”
咔！
不知何时，从女人背后的黑暗当中伸出了一根细长的触手，并直接贯穿了女人的心脏，霍科清楚地看到触手拔出来时还带出来了一枚猩红色的珠子，可是他还没来得及多看几眼，触手就毫不犹豫地将其捏爆了。
在珠子被捏爆的同时，女人也仿佛被抽走了脊梁骨一般无力地砸到了地上，再也不动一下。
“嗯...你撑了蛮久的嘛...”
一阵银铃般的声音从触手后面的黑暗中传出，霍科愣住了，他一时之间无法分辨自己究竟是身处虚幻还是现实，但他的心中却早已经拿定了注意。
“哎呀...外面围观的人老多了，我混进来还是花了点功夫的，所以来晚了...”
当“真的”夏缇带着歉意的声音来到霍科面前时，霍科才如释重负一般地大舒一口气，不过此时他看向夏缇的眼神已经变了。
“是吗...看来是我失职了，原本的暗杀工作却搞得该死不该死的人全都死光了...”
霍科笑着摇了摇头，而夏缇带着惭愧以及怜悯的眼神走近了他，像是安慰一般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那个...我也有责任嘛...而且还是因为小维惹得你生气才使得你...嗯，如此独断来着...我替她向你道歉...”
夏缇目光躲闪着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小维啊...”
她怎么样都无所谓...我想要的是你的道歉...
“啊！”
毫无征兆，霍科突然一把抱住了夏缇，并且用双手紧紧抓住她的肩膀...
“唔...你抓疼我了！”
夏缇挣扎地叫道，而霍科却一言不发地在沉默着...
这是我的！是我的！
终于，霍科在感受到夏缇的心跳之后才恋恋不舍地松开了手。
“啊啊...对不起，看来是我太累了...”
霍科随即就恢复了从容的表情，他挠着头有些愧疚地说道，仿佛真的对刚刚自己的失态心怀歉意。
“...是吗？那最近你好好休息一下吧...”
夏缇撅着小嘴巴，她边揉着刚刚被霍科抓疼的地方边低声说道。
“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