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气氛温馨浪漫的情人包厢之中，乔丹丹却没来由地从正对着她而坐的谢影帝那里感受到了一丝冰冷。
“你是真的没发现问题吗？还是说……在这里自欺欺人？”
谢云彻底收敛了笑容，目光灼灼地看向对面保养得当、化妆得近乎完美无缺的那张脸。
乔丹丹微微蹙眉，心里不禁生出一丝火气。
虽然她早就知道谢云的脾气是那种生人勿近的冷，但时隔几年再一次近距离的感受还是让她有些不太舒服。
大概是因为她这些年一直在娱乐圈活跃，而他却暂时偃旗息鼓的缘故吧。
她平日里都是万人追捧，什么时候受过这鸟气。
但看在谢云雪中送炭的面子上，她还是耐着性子坐了下来。
当然她的脸色也不自觉地拉了下来，变成了一副公对公、不讲情面的架势。
“谢影帝要是专门过来泼我凉水的话，也得有理有据吧。”
乔丹丹手一摊道：“我被你这当头一棒打得晕头转向，都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不管是导演、编剧、剧组还是后期，我邀请的都是业内很有口碑的团队，演员我更是精挑细选，光是面试我都搞了好几轮，不存在拉胯的可能。”
“当然，我不否认娱乐圈存在玄学。我们辛辛苦苦制作出来的成品究竟好不好得观众说了算，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幸好这剧才刚刚开拍不久，谢影帝要是发现什么问题可千万不能藏私，我们整改还来得及。”
乔丹丹最后一句话带着明显的讽刺口气，是个正常人恐怕都能感觉到。
偏偏谢云认真地点了点头道：“的确，现在改还来得及。”
乔丹丹：“……”
“好吧，你把话说清楚，我要是觉得有道理，谁会跟自己的钱过不去？”
从不轻易出门的谢云大老远从中州来到竖店，大概率不仅仅只是为了嘲讽她。
冷静下来的乔丹丹迅速意识到了这一点。
谢云淡淡道：“在来时的路上，剧组发给我的演员表我已经看过了，你作为女一号，是打算从头到尾把整个女主的人生完整地演绎下来，对吗？”
“对啊，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乔丹丹奇怪地看向他，对谢影帝提出这种弱智问题感到分外不解。
当下娱乐圈之所以大女主剧流行，主要原因就是目前影视剧的受众大部分是女性观众，为了迎合她们的喜好，大女主古装剧便应运而生。
在《北国郡主》之前，已经有两部大女主剧先后上映，且获得了不俗的收视率。
这也是支持乔丹丹工作室投资《北国郡主》的信心所在。
谢云双臂抱在胸前，以一个闲散的姿势靠在了座椅后背上。
“吃第一块糖的时候，人们会觉得它甜，第二块糖也勉强算不错，可是当你连续吃到第三块糖时，你只会觉得它腻歪。毫不客气的说，目前《北国郡主》就是人们嘴里的第三块糖，他们会站在第一部、第二部的肩膀上，以更高的标准要求你，哪怕《北国郡主》的甜度与第一部第二部相同，都将收获无数的失望与谩骂。”
“关于这一点，相信丹丹你比我更加明白娱乐圈的残酷之处。”
“更何况这部片子对你们工作室而言只能胜不能败，一旦收视率未达到预期，你将彻底失去以制作人的身份站稳娱乐圈的资格。”
乔丹丹沉默了。
其实在此之前，她也曾考虑过类似的问题。
但人嘛，在面对某些问题时总会有一种自欺欺人的滤镜，总觉得以自己的能力和天赋，再加上百分之一百二十的努力，这部片子压根就不存在失败的可能。
如今谢云就坐在自己对面，以一个局外人的身份指出了《北国郡主》存在的危机。
她如果此时再当鸵鸟，就无异于把自己往悬崖边上推。
而且正如他所言，《北国郡主》只有比前两部风靡一时的大女主剧更加优秀、更加吸晴，她才有可能获得她梦寐以求的地位。
“所以，你有什么建议吗？”
自从二人坐下来，这还是乔丹丹第一次以如此正式的态度向谢云请教。
谢云的表情依然和之前一样云淡风轻。
就好像早就预料到她的反应似的。
“那两部大女主剧我仔细看了一遍，剧情基本合格，没有什么毒点，各路演员演技在线，也算是奠定了它们大爆的基础。”
“因此《北国郡主》想要超越它们，就得让人眼前一亮且给人耳目一新之感。”
还没等乔丹丹有所回应，谢云便接着道：“但是剧情方面想要做得多出彩，多么与众不同几乎是不可能的。因为大女主剧已经奠定了整部剧的基调，不谈恋爱只专注事业几乎不可能，这样会损失一大批cp粉，得不偿失。”
乔丹丹点点头表示同意他的观点。
“所以我们要做的就是，在他们意想不到的地方弯道超车。”
谢云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
如果老木在这里一定会惊呼，“我的亲娘哎！老谢你可是把一年下来积攒的话都搁这儿说了。”
“以那两部大女主剧为例，女主角都是三十岁往上的业内知名女星，你的竞争对手。她们饰演少女时均亲自下场，通过后期磨皮打光来试图达到无限接近少女感的目的。而且不仅仅是少女时期，只要是在后面以近景出现，她们的皮肤就跟被砂纸磨过似的，连个毛孔都看不见，虽然很美，但就像是塑料花一样透着假。”
乔丹丹带着一丝疑惑道：“可……可这不是业内通行做法吗？我们演少女总得有点后期加成吧，否则，那可不是明显的老黄瓜刷绿漆——装嫩嘛。”
谢云幽幽道：“如果我说观众已经看腻了这种虚伪，你信吗？他们甚至开始怀念十几年前以及更古早的电视剧，那时没有磨皮没有后期，镜头里都是鲜活的面孔，而不是像现在这般，男男女女与观众都像是隔着一层纱。”
乔丹丹沉默了。
她承认谢云说得有道理。
可是……不这样又能怎么办？少女时期的女主总得她去演吧。
等等……回想起谢影帝最初的问话。
“你还在这里自欺欺人？”
乔丹丹当即浑身一颤，似乎明白了他的潜台词。
该死的！他这是要她放弃出演女主的少女时期不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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