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语间，顾北只是站在门口一侧，仅仅探出了脑袋，一整副身体都藏在墙后，像是乔巴一样，很可爱。
莫南见到他这番举动有些不解，眨巴眼睛，也挺可爱的。
顾北红着脸，偏过视线，咬唇道：“我脱了衣服和裤子才发现自己不会用热水器，衣服和裤子都丢在地上，弄湿了，没有穿…我身上只有一条内裤…”
闻言，莫南也错愕了一下，饶是这么冷清的一个人，依旧有些脸红，原来是因为这样才摆出这么可爱的姿态。
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莫南还是站了起来，来到了顾北面前，淡然一笑，道：“没关系的…小朋友而已。”
小朋友而已…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一句话，顾北莫名有些不爽。
夜晚十点半左右。
莫家二楼的浴室里，莫南娴熟地打开了热水器，为少年调了一个合适温度的水浴，等待水满之际，她好奇道：“顾北弟弟，你在家都是怎么洗澡的？”
“开了花洒，然后洗澡…老妈说了，浴缸费水，所以家里没有浴缸…”
莫南还是能理解，别说贫困家庭了，一般家庭都会觉得浴缸太费水了，尤其是对于每天都洗澡的南方人而言。
只不过。
少年紧随而来的一问，却是让莫南微微一怔，他问道：“好神奇，为什么你们家没有煤气瓶却能产出热水？！”
闻言，莫南陷入了短暂的错愕，笑了一下，没有回答。
有些答案，以后会懂的。
现在知道得那么多，也只会困惑与不得要领。
小孩子，与其在懊恼中成长，倒不如当一个活在自己世界里的傻子，至少在那个抓住一只蝉就以为抓住了一整个夏天的年龄里一不小心地长大了。
恰好这时，浴缸里面的水已经装好了，剩下的工作只能让顾北自己处理了，莫南要出去了。
等到莫南走出去以后，顾北脱下了身上仅有的小内内，光着身子，进去了浴缸。
却不料。
仅仅是一分钟不到的时间，莫南去而复返，突然打开了浴室的门，又关上，还上了锁，她略显狼狈地盯着少年。
见到莫南，顾北人傻了，虽然什么都不懂，但是一个八九岁男生还是不喜欢被人盯着自己洗澡。
“你…你…你干嘛呀！？”
正当顾北还想说话时，莫南一阵细碎的脚步，匆忙来到了少年面前，蹲下身子，伸出手，轻轻捂住了少年的嘴巴，她压低音量，慌张道：“嘘~”
紧接着。
果不其然，一阵脚步声从门外传来了，最后停在了浴室门外，先是敲了敲门，后是传来了蓝女士充满磁性的声音。
“南南，你在里面吗？”
莫南看了一眼浴缸里的少年，故作自然，回答道：“嗯，我在洗澡…”
所以说，莫南为什么要去而复返，而不是待在自己的房间里应付母亲…
这应该不用解释了吧，人家都说了二楼只有她一个人住，这要是房间有人，浴室又有人，这不是成恐怖故事了吗？
蓝女士再次问道：“你九点多不是洗过澡了吗？怎么又洗澡啊？”
“刚刚房间里飞进来一只虫子，我被碰到了，好像有些脏了，所以再洗一次，你知道的，我有洁癖…”
听到这一个解释，蓝女士便是没有疑心了，女儿是她生的，她自然了解，她其实也有一点洁癖…
当顾北从莫南口中听到房间有虫子时，不知道为什么，第一时间联想到了自己，虽然这种感觉有些难以言喻，但隐隐有些不舒服。
我，是小虫子吗？
“那好，明天还要上学，你记得早点睡。”
“嗯，我知道了…”
又是一阵轻稳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尽管脚步声已经越来越浅、甚至已经听不见了，但是莫南还是没有离开。
下一秒，她一个不经意间的转眸，目光正好与少年的视线撞上了，一瞬之间，她也有些不好意思，神经反射般地低眸，却是见到了更加不得了的东西。
顾北确实是懵懂，懵懂到连羞耻心是什么都不知道，可羞耻心是存在的…不光是羞耻心，还有很多很多的东西，即便我们不曾听闻，不曾启齿，不曾触碰，但它一定是存在的，例如爱。
羞耻是本能。
顾北默默地转过身子，背靠浴缸，也背朝莫南，自从拥有生活自理能力以来，再也没有人看过自己的身子了，无论是父母，还是姐姐，没想到会有一天被莫南看光了，真令人不好意思。
莫南红着脸，解释道：“我等两分钟再出去，怕母亲没有走远…”
“噢。”
这是一个无懈可击的解释，万一蓝女士还在二楼瞎逛怎么办？
大约两分钟以后，莫南略显仓促地离开了浴室，回到了房间，只留下少年一个人待在浴室洗澡。
男生洗澡的速度通常比较快，尤其是在别人家，顾北显得有些拘谨，他其实很享受这么大的豪华浴缸，却还是在十五分钟之内洗干净了身子，换上了莫南以前的校服，回到了莫南的房间。
莫南提前已经插上了电吹风，示意少年坐在地毯上，她则是坐在床边，替他吹干头发。
两人的距离靠得很近很近，顾北能清晰地嗅到自己的身上散发着与莫南一模一样的香味儿，期间，莫南感慨道：“你的发质比我想象中要好…”
坦白说。
由于顾北糟糕的家庭环境，他是全班最矮小的男生，莫南先入为主地以为他是营养不良，以为头发也是干枯分叉，没想到头发极好，硬度适中，既不会太翘，也不会太扁，蓬蓬松松，短短碎碎。
顾北扁嘴道：“一点都不好…每天一睡醒，总是顶着一个鸟巢上学…经常被汤园和谢宇临笑我。”
“汤园？”
“嗯，汤园是我的同桌，副班长兼任纪律委员，我们都有在玩同一款网络游戏…我今晚就是到镇中心的休闲小站跟他们俩一起看《鼠胆龙威》，所以才被姐…所以才忘记带钥匙回家了…”
差点说溜嘴了。
顾北并不想让莫南知道是顾倩倩把自己所在屋外面，他怕莫南会在班里欺负顾倩倩…
不知为何，当莫南听到这一番话之后，她安静了十秒钟左右，又莫名其妙地无视了后半句话，重新回到了前半句话，噗嗤一笑。
“鸟巢吗？真想看看~”
这时，顾北回头看了一眼莫南，只见她在眯眼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