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去吃人。”

梅菲斯特嘴角划过一丝残忍的微笑,与她共享情绪的百川珑奈当然能体会到,她不是开玩笑的,她说要吃人,肯定是要决定这么做。

“恶魔本身就是靠血肉为生的物种,只要杀几个人吞噬了他们的血肉,自然能稍许恢复我些许力量。”

“那你准备去哪里杀人?这个时候大部分人都已经在自己的家里了吧。”

如果有其他人在旁边观察的话,便会对百川珑奈现在毫无波澜的态度感到震惊,甚至说到了恐惧的地步。

为什么仅仅是短短几分钟,原本有血有肉,平常甚至连路边的小动物都不忍心伤害的一个柔弱女孩,会变得如此残忍冷漠,以至于梅菲斯特说出要猎杀人类,并吞噬她们的血肉时都没有表现出丝毫反感或是质疑。

这就是与恶魔签订契约所带来的负面效果,会不断的迷失自己,像是在迷宫一样,从相信慢慢变得怀疑,不论多坚强的信念,都会慢慢发生动摇。

自己是谁?想要什么,感觉越来越不清楚,会变邪恶吗?不见得,确切的说是越来越麻木,没有感觉,道德感越来越模糊,能刺激或者感动自己的情绪越来越少。

或许最终签订契约的人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因为恶魔一定会遵守约定,将契约上的内容兑现,但在不知不觉中,契约者的情感也会渐渐流失,直到慢慢体会不到什么是爱,是感动。

然而当你醒悟的时候,便已然是恶魔收割你的灵魂与真名,夺取契约报酬的时候了,或许有人会疑惑为什么恶魔要这么做的,让契约者灵魂的感情是否有着特殊的意义?

教廷的许多神职人员,甚至包括天堂的某些大天使们都一直对这个问题百思不得其解,但如果借用梅菲斯特的话来说,那就是恶魔最不喜欢的便是带有情感的灵魂,确切来说是讨厌任何有着灵性光辉的事物,恶魔追求的是纯净的美,纯净的灵魂纯净的躯体。

梅菲斯特看向不远处还亮着几盏灯光的商场,百川珑奈一瞬间便领会了她的意思,如果是晚上的话,值夜班的商场工作人员自然是最合适的下手对象,即使他们莫名失踪,在有着天然遮蔽环境的夜晚也很难有人能发现她们到访过的痕迹。

或许是得益于梅菲斯特的力量,原本她们在的河边离商场明明还有点距离,却没花多少时间就到达了商场的门口。

看了一眼商场的正门,此刻商场内部已经完全将灯光熄灭了,只剩下门口保安庭子里还亮着摇摇晃晃的灯光,里面坐着俩个保安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

但显然不能对面前的俩个保安下手,且不论保安的庭子里有着直连警局的座机,只要一按便可以接通,门口排布的摄像头才是最大的麻烦,毕竟现在这个样子,给人看到了就不太好了。

绕开了安保室内打着盹显得很是疲倦的俩个保安,梅菲斯特她们决定从旁边的围栏侧进去,她们盯上的目标,是在商场内部巡逻查看的工作人员。

对于普通人来说有着些许困难的高压电网围墙,但借用梅菲斯特的力量便轻松翻越了进去,没有做过多的停留,梅菲斯特径直朝着天台走去,无论巡逻的路线怎么变动,天台都是必须要检查一眼的地方。

而天台本身上也算是一个四周密闭的小空间,上来与出去共用一个出口,不会出现猎物四处逃窜的情况,事情办完了也可以很方便的处理后事。

梅菲斯特悠闲的漫步在空旷的商场内,不同于夜晚市区街道车水马龙的喧嚣,她更喜欢这样寂静的氛围,手抚摸着商场大楼的墙壁,因为白日阳光的炙烤,现在还留着些许余温。

梅菲斯特已经很久没有以一幅真实的躯体在人类的世界上行走过了,为了保留自己意识的形态,她大部分时间都是以灵体的状态在人间行走,久到她都快忘记真实的触感是什么样的了。

你说梅菲斯特不是地狱的大恶魔么?为什么混的这么惨,连支撑自己实体化的力量怎么都不够,其实是进入现代社会之后灵力大幅度消退,也就只有耶和华之类的神氏因为源源不断的信仰之力还保持着充沛的力量。

恶魔?你在开玩笑么,都二十一世纪了,哪还有人会去信奉恶魔啊?你跟别人说你信奉上帝,别人可能会以为你是个虔诚的基督教徒,你和别人说你信仰恶魔?只会被当成中二病吧...

如此,失去了信仰之力的恶魔们一天混的比一天悲惨,中世纪那时候人们都比较迷信,信仰恶魔的人们也不在少数,那时候你想召唤恶魔和人家做交易,不找十几个人一起画个法阵念咒语,摆上点活祭品,人家恶魔还不来呢。

至于现在嘛...恶魔们基本上都是来者不拒了,要是有人愿意跟她们做交易,恶魔们都是好声好气的服务好对方,从来不会对契约的内容耍一点滑头,曾经以往以狡诈与滑头闻名的恶魔,现在可是三界之中信誉最好的种族,别问,问就是生活所迫。

一路走到天台,推开略微有些沉重的门,当然是对她现在这幅身体而言,迎面吹来凛冽的夏风让梅菲斯特舒服地眯起了眼睛,打开手臂拥抱着阔别已久地凉爽。

“真是怀念的感觉呢,已经有多久没有感受到了,十年还是二十年?”

梅菲斯特缓步走到了被铁栅栏围住的天台边缘,似乎是觉得这样子俯瞰城市的夜景视野不是很好,纵身一跃跳到了铁栅栏的上方坐下,俩只小腿悬在半空中晃荡着。

暮色像一张灰色的大网,悄悄地洒落了下来,笼罩了整个大地,匆忙的人群,来往的车辆,天桥下倚靠的游客,路边叫卖的小摊,不停闪烁的红绿灯,似乎每个城市如此,即使过了数十年上百年,每个时代的人们总有着其共通性。

“果然我还是更喜欢人界一点。”

“为什么,地狱和人间相比不生活的不好么?”

“那倒没有,只不过看着人类生活的模样,才让我觉得我是真正地活着。”

“因为地狱的大家都很无趣啊,每个人都在机械的重复着自己的事情,待久了会让人感受不到活着的感觉。”

“喂...那边的,这么晚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你是怎么进来的?”

“比起这个,似乎有猎物自己送上门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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