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返元教？那群疯子？”

贺筱夭烦躁地拍着桌子，桌上的茶杯也因此晃动起来。

坐在边上的余暗梅一言不发，眉头紧锁。刚刚讲述完情况的榕兰则冷静地喝着茶。整个房间里充满了凝重的氛围，仿佛暴雨来临前的沉寂。

宋梓沫安静地坐在房间的角落，脑海里回想着方才榕兰对返元教的描述。

返元教，是一个由妖族所组成的势力，他们信奉古老的神话传说，渴求回到神话行走于大地之上的上元时期。为此，返元教的教徒们收集神话的后裔，妄图通过追溯血脉的痕迹，重现神话生灵的存在。

然而，返元教的行为最终招致灾难的到来。无数的尝试最终造就出许多空有强大力量的躯壳，以及数之不清的疯子。神话的质量实在太过庞大，在奇迹重现于世间之前，生灵的意识就会先被神话本身所具有的重量压垮。

而这一切终究造成了不可挽回的恶果。

神话的力量足以轻而易举地摧垮山峦，掀起恶涛。仅仅是存在，便足以令世界为之动摇，而当祂们癫狂地向外释放自身的力量时，浩荡的毁灭便降临世间，无以计数的生灵因此而死亡。

所以，在三百多年前，返元教就开始受到人类与妖族的共同追杀，后来便逐渐销声匿迹，獬豸司偶尔能探查到他们的些许动向，但再也没有当年那般，失控的神话重现的场景。

听完榕兰对返元教的介绍，宋梓沫霍然想起当初遇见的扶桑子裔。那道足以焚天煮海的太阳之火实在太过恐怖，但那株扶桑子裔甚至没有摸到神话的边缘。由此可见，当年返元教所制造出的存在究竟有多么骇人。

就在这时，余暗梅轻轻地敲了下桌子，将众人的目光吸引过去，“如果说是返元教，这一切反而能够说得通了。返元教一直在做各种尝试，妄图追溯血脉在时间中留下的轨迹，从而达到提升实力的目的。”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返元教培育出的所谓‘神话’，都是空有力量的疯子。而这些鄙兽失控之后，实力大涨，理智崩溃，几乎与返元教过去的‘神话’生灵有着相同的症状。所以，这件事真的很有可能是返元教做的。”

“那他们的目的是什么？摧毁万妖集吗？这对他们有什么好处？”贺筱夭揉了揉太阳穴，脸上满是烦躁。

榕兰回答道：“不知道，我们实际上对返元教知之甚少。他们平时的威胁性其实很小，只有在涉及神话的后裔之时，才会展现出恐怖的破坏力。所以我们所拥有的关于返元教的资料也就仅限于此了。”

“这有可能仅仅是他们的一次实验，也有可能是他们对獬豸司的试探。不管怎么说，我们现在的首要目标就是将这些人抓住，否则任由他们继续破坏，万妖集迟早要出大问题。”

话音刚落，房间内便陷入一阵沉默。

“所以，我们怎么在这个偌大的万妖集里找到那个返元教？”宋梓沫开口，说出了所有人心中的疑问。

万妖集中人口多达百万，其中还有各种各样的黑户，想要在这偌大的城市中找到返元教的教徒，无异于海底捞针。

余暗梅突然说到：“小生以为，此事已经不是我们四人可以处理完毕的，应该尽早将这件事报告巡天镇首万象玲珑，调集监察官来搜寻返元教的教徒。”

榕兰点点头：“有道理，不过我们这边也不能放下调查，同时伏山镇那边的动向也要关注，我们必须提防獬豸司的内部也有敌人的存在。以及，谁也不能保证，返元教敢在万妖集中动手，会不会有什么同伙。”

“明白！”宋梓沫三人异口同声道。

*

时至中午，天空仍旧被阴云所笼罩，豆大的雨水从空中坠落，溅起无数水花，闪耀的雷光在云层间游走，时而发出阵阵轰鸣。身披蓑衣的娇小身影踏过街面上的水洼，向着一处偏僻的小院走去，雨水击打在她的蓑衣上，升起淡淡的水雾。

由于李书文传来了新的信息，宋梓沫再度前来拜访顾清影。

轻轻地叩响潮湿的院门，宋梓沫等待了一会儿，便看见院门悄然敞开了一条缝，显露出李书文的身影。

不过多时，宋梓沫就已经坐在屋子里，拿着一块布擦拭着她那被雨水打湿的尾巴。屋子里除了顾清影与李书文以外，还多了一位身穿白净长裙的少女。

“这是我此次请来的助手，你可以叫她……千面，她将会参与这次的行动。”

宋梓沫打量着坐在圈椅上的少女，莫名地觉得对方有几分眼熟。下一刻，她恍然道：“你是……那位演皮影戏的纸妖？”

少女抬眸，打量了宋梓沫一番：“原来，我们已经见过了。”

“啊哈哈哈……”宋梓沫挠挠脑袋，“那天还是谢谢你了。”

“小事，你不也给过钱了。”少女轻轻地晃了一下脑袋，随后看向顾清影，“你要不要先和她说说我们这次的行动？”

“等等，我先说说我这边的。”宋梓沫插话道。

宋梓沫将今天早上在永乐妖街上发生的事情讲述一遍，顺便附带上她的猜测。

“唔……你说的不无道理，但是具体是什么情况还要再观察一下。”顾清影捏着下巴，沉吟着，“返元教吗……嗯，这和我们此次的行动并不冲突。”

“根据我在万妖集的几个线人的报告，万妖集黑市里再次出现了所谓神水的出售。我打算再去看看。”

“黑市？”宋梓沫好奇地眨了眨眼，“万妖集居然还有这种地方？”

“诶，你不知道吗？”顾清影向宋梓沫投去疑惑的眼神，“你不是万妖集的监察官吗？都不要防备这种不安定因素的吗？”

“我是新来的，对万妖集还不太了解，所以还请你解释一下。”宋梓沫心思飞转，不动声色地将这件事糊了过去。

顾清影点点头：“嗯，相比于正常的妖市，黑市的存在就是为了交易那些被权衡镇禁止的物品。因此，黑市天生排斥獬豸司的存在，你进黑市的时候，千万不要暴露自己监察官的身份，否则很有可能会被黑市的人针对。”

“此外，黑市里的道理远比外界更加蛮横，进去抓人的时候一定要小心，也就是说，在那里，拳头大才是硬道理。而千面小姐的到来就是为了解决我们武力不足的问题。”

宋梓沫撇了一眼发呆中的纸妖少女，不由得对她产生几分好奇。

能被顾清影抓来解决武力不足问题的人，真的只会是一个演皮影戏的艺人吗？

没有注意宋梓沫的小眼神，解释了一番的顾清影站起身：“我能讲的就只有这么多了，具体的抓捕行动，到地方再定吧。现在，我们先到黑市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