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来,转眼又是一年的烟云流过,然而,随着那流动被带走的,又如何能够要的回。

春已到,微风过,风中微醺的却仍旧是冬日没有散去的冰凉,那是婉转在山间的叹息,幽幽过了岁月的离合。

风吹,吹起的是失落在过往中的记忆,回忆如诗,写下辗转反侧的忧伤,却无法书尽梦里的苍茫。

不知不觉的,那样的寂寞消逝在了过往中,天空仍旧那样的苍茫,天上仍旧飘着碎乱的浮云,云间依旧穿梭着来去的飞鸟,然而,时光荏苒,有些东西总不能依旧。

少年依旧在屋顶孤坐,依旧仰望着或许没有改变的天空,天空的一切仍旧是那样的萧索,没有丝毫春来到的温暖。

已经又好久没有见到她了,自那件事情之后就没有,炎帝峰上依旧孤立着那两座木屋,却少了她偶然的拜访,少了那个如山涧清泉般清脆的声音。

她现在怎么样,那件事情,是不是给她带去了什么困扰?

他自然关心,在被师傅带回后的一个月上的某天,他便踏着那苍茫的夜色穿过了主峰,走过那一般寂寞而冰凉的锁链。

然而他看到的却不过时浸没在夜漆黑眸子中的一片郁郁,只不过是满山的苍茫,却没有看到那个也许伫立着的纤弱的影子。

来见他的,是玄凝的三师姊,玄月记得,她的名字似乎叫做玄云。

那个冷若冰霜的女子缓缓的从那片苍茫中走出,对他,似乎并不再如以前那般的不客气。

“小师妹正在为了仙会闭关修炼,师傅不允许她见任何外人,尤其是你.”她用那依旧冰冷的声音说道.

“那么她呢,她自己愿不愿意见我?”玄月忽然的问道,那双有些虚弱,却依旧冷漠的眼中,似乎又光闪了闪.

玄云愣了愣,还没有开口,便看到那个冷漠的男孩自嘲般的摇了摇头.

“她好吗?”他又一次的问道,那双眼睛中,光变得有些温柔,”那件事情后…天泠…不,三师伯,还有你师傅,没有为难她吧?”

她看了他很久,才缓缓的说道:”放心,你师傅把话撂给了掌门师伯,如果有人敢因为这事为难小师妹,以后在蜀山上走路最好小心一些.”

说道玄月的师傅,那张冰雪般冻结着的脸露出了一丝微笑.

“有你师傅的话在那里,那个敢为难小师妹?”

玄月没有笑,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随即转身,踏着那冰凉的锁链,默然的离开,却又似乎想起了什么般的回过头来.

“不要告诉她我,唔,贫道来过…”他顿了顿,似乎也自觉有些失礼,于是又补上了两个字,”请你…”

简单的两个字,却不知为何的让那个站在锁链的一段,有些出尘的女子猛然感到些许的失落,她愣愣的看了他好久,终于默默的颔首.

看到她点头,那张寂寞的脸上似乎时泛起了一些笑容,却再她还没有看清的刹那,那个影子消逝在了夜色中,只留下还在晃动的锁链…

炎帝峰的山依旧那样的孤独,

茫茫的山峰上只住着这对在蜀山上惹是生非的师徒。

自从玄月的那件事情闹过之后,也在蜀山派里传出了凶名,敢向天泠挥剑相向而后还能这样大摇大摆的在蜀山上走路的主儿,绝对让人且敬且畏,不过玄月也并不在乎这些就是了,反正蜀山派门下这百多人里玄月真正认识的除了跟他苦大仇深的天泠之外,算来算去也就十来个,一干蜀山元老时不会注意这种流传在弟子中的评价的,至于他的人...

玄湖,玄石,玄凝,他们哪个没有听到天华的光辉事迹?哪个不是本就对能生存在天华爆炸丹房旁边的玄月五体投地?

夜,皓月如洗,光微散,风寒。

有些寂寥的叶子在婆娑的树影里显得很瘦弱,夜风轻绕,抚动着斑驳的光。

炎帝峰顶,依旧是夜,夜未央。

漫天的星斗浮诸于夜空浩海中,闪烁着安静的明亮。

是夜,如此宁谧,可是宁谧如湖面月影,当波痕划过,便会破碎。

连续的两声震天价的巨响,伴随着地动山摇,飞鸟惊起,在月色中连接成了铺天盖地的阴霾。

不仅是炎帝峰上起了这样的骚动,那几乎要把蜀山平的了爆炸足以惊动每一个蜀山上的活物。

当时天一正坐在刚刚重建好的悟剑庐里修炼仙云灵尘决,正当他引动仙气之时却听到这样无异于晴天霹雳的声响,差一点就走火入魔,等他缓缓吐纳,使得散诸于周身的仙气顺入经脉,站起来后,便看到一向宁静的主峰上都乱成了一锅粥了,百余名弟子仗剑飞出,一个个嘴里面喊着。

“不得了了,六师叔要平了蜀山了!”

有些哭笑不得的喝止这些没头没脑乱跑的门人,天一自己也有些纳闷,平常天华把炉子炸了也不过就是一声,今天为何好事成双了?

敲破他的脑袋也想不出来时怎么回事。

然而此刻炎帝峰,相背而立的两间木屋同时被一脚踹开,浓烟滚滚,从两间屋子里不约而同的散出,在月色下袅袅升起,相映而飞。

两个漆黑而深邃,不带有一丝反光的影子从那不断纷飞的浓烟中爬出,咳嗽着,爬到峰顶仅有的那口井前,相视无语。

“臭小子,你怎么又把炉子炸了,这个月你都炸了三回了!”天华首先开的口。

玄月一边打水,一边回敬道:“师傅,您还好意思说我,唔,贫道,您这个月都炸了二十三回了!”

天华为之语塞,等打上来水,两人把脸洗了,然后脱下那已经被漂染成黑色的衣服,玄月回屋拿出了盆,又打了一桶水准备洗衣服。

这月第二十三次给师傅洗被炸黑的长袍,也就是说这个月还有七天....

这样想着,玄月把盆中漆黑如墨的水倒掉,又换了一盆。

不知道为什么,他开始计算时间,开始期盼着一些原本他无所谓的事情,

有时他只能无奈的摇头,他亦知道自己在期盼的是什么,可是却总也不愿意承认,那一天...

还有一年多吗...

她是为了仙会而闭关修行,那么到了仙会的时候应该就会出关了吧...

真的,许久没有见到她了,他不知道,不见了她,他竟然会如此思念...

思念如风,飘散到天涯海角,却无法让被思念的人知道,那是羁绊在过往里的丝带,牵记着的是忘却与未知。

默默的擦洗着那两件被师傅请四师伯不知道下了什么法阵而没有被那惊天动地的爆炸炸毁的衣服,玄月忽然感到有人站在他的身后,他却没有转身。

“玄月师侄,你师傅呢?”天一那有些苍老的声音响起。

“在屋子里...”玄月顿了顿,“应该是在整理丹房。”

“哦...”天一回答道,夜如如是沉默,夜色中他没有看到玄月光着膀子正在洗衣服。

“六师弟,你还好吧?”天一推门进屋,立刻就被满屋的烟味呛的有些不舒服,白光陡然出现,将那滚滚的浓烟隔绝在他身外。

“没事!”天华的声音从他的地下丹房里面传出。

“不过...老六,今天晚上到底怎么回事?怎么...怎么好像有两次爆炸声?”天一斟酌着问道。

“还不是玄月那小兔崽子!他也把炉子炸了!”

“什么!”天一觉得有些天旋地转,回想刚才玄月在夜色里比平时纤弱些的影子,多少也明白了他在干什么,“这个...这样不太好吧,玄月师侄他...他可没有你这样的钢筋铁骨,你...你难道想把他炸死在丹房里?”

“你懂什么,那小子光金刚丹就吃过好几炉子,没事,炸不死!”天华满不在乎的回答道,丹房里听到一些移动重物的声音,然后作为门的地砖忽然被打开,天华同样赤裸着上半身的从里面跳了出来,须发上还有没弄干净的灰...

“老六,你...你这样成何体统?”喃喃的说道,同时也对天华这样按照炉来计算丹药感到无奈,却也无计可施,因为这个师弟的行事时不能用常理来度量的。

天华压根没有想到自己的师兄在想什么,他在自己那张堆满破衣服的床上翻找了一阵子,总算找到了一件还不算太脏的长衫,胡乱套上了,转过身来,对着天一咧嘴一笑。

“掌门老二今晚过来就是为了刚刚爆炸的事情?”

“恩...”天一沉吟了一下,“是的吧...也不完全是,只是忽然想起来,仙会之期还有一年多,鉴于...老六,玄月师侄也要参加先回吧...那么,老夫想要麻烦你一些事情...”

“掌门老二什么时候变得那么黏糊,有话就说,有...你就放...”天华忽然觉得在二师兄面前如此放肆有些不当,终于忍住了那个字。

“仙会之时,虽然说是点到为止,但是仍旧不免有所损伤,老夫想请你炼制一批疗伤丹药,以备不时之需...”

天华挠了挠久未梳理的头发,说道:“这点事你也找我,不对,是老夫,老子...不对...那个,让玄月那臭小子炼就行了!玄月,玄月!臭小子你衣服洗好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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